《小時代》系列電影曾火了一把,年輕一代的物欲又被刺激到了高潮。一批批狂熱的物質粉絲迷戀著這種被奢侈颶風啪啪抽臉的感覺。當代中國的奢侈品消費又一次大張旗鼓地超英趕美,在法國血拼后的中國人開始思考,怎么中國就沒有香奈兒呢?
香奈兒和愛馬仕不是橫空出世的,是用幾代人的光景積淀而來的。歷史年份對一個品牌而言是極具說服力的。若要談到歷史的悠久,應該沒有幾個國家能比中國更有資本炫耀,中華老字號的輩分可謂前無古人了。香奈兒誕生于1913年,今年剛過百歲;愛馬仕誕生于1837年,已經177歲。而中國化妝品牌“戴春林”誕生于約四百年前的明代,論資排輩應該是愛馬仕的祖爺爺了。我們有著驚人悠久的品牌歷史,有撼人心腸的藝術文明積淀,更有著駭人強大的消費能力,為什么就沒有一個響當當的“香奈兒”呢?
因為追求精湛的執著已經淪喪
王邇淞的《奢侈態度》藝術中提到一位住在巴黎近郊的七旬老人,獨自一人過著樸實的田園生活。然而香奈兒每年時裝發布會前夕都會邀請她為高級禮服制作絲帶。老太太從1947年開始手工縫制絲帶,到今天已經將近七十年。當年可可香奈兒見到她的手藝之后就決定由她為香奈兒品牌制作絲帶,并隨其品牌延續至今。老人技術純熟,連香奈兒的藝術總監卡爾.拉格菲爾德也不明其中的奧妙,只要她看到送來的面料,就能知道把絲帶裁剪成什么樣式。不同顏色、紋路的拆分組合,精湛優雅的絲帶就這樣從蕓蕓的布料中綻放出來。無法想象,流光溢彩的絲帶竟出自如此一位指節變形、生活簡樸、物欲底下的老人之手。
六十多年間,老人對織物的觸感和色感早已融入血液,彈指之間就創造出了曼妙的形狀。香奈兒的歷史就是在這樣的精湛技藝積淀之中形成的。
在我們的服裝面料市場,便宜到幾分錢一尺的絲帶玲瑯滿目,色調艷俗?;蛟S你衣服上的吊帶就是出自這樣的面料市場,充斥著大機械化制造的質感,充斥著成捆叫賣的吶喊。香奈兒集團會付給老太太黃金幾許,或許是面料市場上那些商人們無法想象的數字。有的絲帶用在幾十萬一套的禮服上,有的用在十塊錢一件的內衣上,有的絲帶制作一條需要一個月的光景,有的呢,一分鐘好幾米!
一切的技藝都需要時代的眷戀,需要人和人的傳承。上海那么多技藝絕倫的旗袍裁縫,有的艱難度日,有的直接改行它處。隱藏在市井中的工匠是藝術技藝存在和發展的基石,需要用耐心去傳遞,需要用執著去維系。我們今天講了太多的商業模式,太多的資本積累,當那么多工廠主飛著唾沫星子一邊點鈔票,一邊痛恨中國沒什么沒有奢侈品牌時,有沒有想過,你為藝術技藝的生存創造了多少空間。
因為你的審美還很低級
乾隆皇帝癡迷于藝術,對技藝要求極高,很少有藝術品能打動到這位皇帝。恰是這種挑剔的眼光推高了當時的技藝水平,讓工匠的技藝發揮到極致,從而創造出一代藝術盛世。反觀當下,或許是今天的人已經被物欲穿破了鑒賞藝術的視網膜,再也看不到藝術的層次,只能捕捉到奢侈的符號。
金牙暴發戶們有的是錢,他們不為情調、功能和浪漫,為的是證明自己能以財富擁有別人無法獲得的物質符號。軒尼詩老板聽說洋酒在中國好賺錢,特地跑來逛酒吧,發現大款們不要燈光不在乎音樂不講究儀態,拿洋酒當水泊梁山的黃酒,一碗一碗喝。雖然這種揮金土豪的現象越來越少,但對符號的追求仍是多于品質的。謝馥春、戴春林、內聯升這些過于內斂的老字號自然就沒辦法吸引到暴發戶的雙眼了。
在中國,什么人是奢侈品消費的主力?是年輕人,是白領,是暴發戶。他們膨脹的內心需要用物質的符號去填充,好萊塢是一群人的風向標,他們痛恨自己的文化出身,妄圖用最快的速度奔向西方生活方式。而這一部分人自身或許沒有過多的底蘊,對溫良恭儉讓毫無概念,認為“含蓄”是“落寞”的近義詞,畢竟,含蓄內斂的審美沒有啪啪抽臉的感覺,不如歐洲奢侈品來得爽快。你讓他買包買車買表沒問題,穿唐裝賞玉器聽昆曲問題就大了。懂中國文化的人少,中國文化又尚未成為縱橫全球的主流文化,矛盾就凸現了。
這樣的消費人群,直接導致中華老字號在國內就沒有成為奢侈品的環境,更沒有了打出去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