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西周至縣九峰鄉的起良村是距西安市60多公里的一個普通村落，但卻是東漢蔡倫發明造紙術的地方。

八年前，起良村小學校長劉曉東退休，拿出全部積蓄，潛心研究，用古老的方式造出了中國四大發明之一的“蔡侯紙”。從前年開始，劉曉東又用熊貓糞便和秦嶺特有的楮樹皮以及獼猴桃藤蔓，經數十道工序，成功試制出第一批“熊貓紙”。他說，他要實現國粹、國寶、國禮“三合一”的夢想。

在周至縣境內國家級大熊貓繁育基地里的大熊貓。  周卷華 供稿

自古以來，起良村家家戶戶都開有“紙坊”，人人都有造紙手藝。劉曉東就生長在這個村子，他曾在村里的小學擔任校長。

他回憶起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初在村里上學時的情景?！澳菚r，每家每戶都有自己的造紙作坊，大人們都會做紙，用的全是最古老的方式，也沒有現在這種電熱烘干設備，都是貼在光一點兒的墻上自然晾干。我在學校上學，寫作業沒本子了，就跑到村子里，隨手從涼紙的墻上揭下來幾張釘成作業本?！北M管后來他從事教育事業并當上了小學的校長，但對如何重新再興原始造紙術，心里始終沒有停止過琢磨。

2008年，劉曉東校長剛一退休，就在村子的邊上租下一塊地，建起了個“蔡侯紙文化苑”一邊辦展覽，一邊開始造“蔡侯紙”。他說，建這個紙文化苑的目的，一方面是為了將中國傳統的造紙技術傳承下來，一方面是為了教育后代時能比較直觀地了解中國四大發明中的造紙術。

后來，劉曉東造出的“蔡侯紙”在當地引發了不小的轟動。當時幾乎每天都有來自全國各地的中小學生和造紙愛好者前來觀摩學習。

劉曉東說，從村子往南進入終南山深處，到處可見的楮樹是造紙的最佳原料，加上山里的野生獼猴桃藤蔓和秦嶺的山泉水，這些原料造出的國畫紙是其他任何地方造的紙都沒法比的，更重要的是我們完全繼承了傳統造紙術，造紙工藝非常環保。

劉曉東造紙的每道工序都很周全細致，井井有條，沒有任何異味。每道工序都有車間作坊，所有的工具都是上個世紀的“老物件”：架子車、水缸、鍘刀、撈紙篦子。從選料、浸泡、壓榨、裁切全是用手工，其情其景給人一種穿越時空的感覺。

劉曉東在觀察石灰水缸浸泡的熊貓糞便。  火炎 攝

劉曉東說，現在的造紙工藝之所以嚴重污染環境，根本原因就是都用工業燒堿，這對環境破壞很厲害。而他的造紙工藝依然用的是原始方法：石灰水泡制?！氨M管過程很慢、很費工時，但用過的水因為沒有化工原料，所以還可以養魚，你看這樣是不是很環保？”他說。

劉曉東告訴我，從起良村向南直上去，大約10多公里就是道家圣地“樓觀臺”，離“樓觀臺”不遠就是國家級大熊貓繁育基地，那里每天都有數量可觀的大熊貓糞便。劉曉東不由得想起早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農村常用的“牛糞紙”，據說就是用牛糞做造紙原料的。他就想到熊貓的糞便里有竹纖維，是不是也能用來造紙呢？于是他就到大熊貓繁育基地要來一些熊貓糞便進行試驗。

完整的熊貓糞便是橄欖型的，沒有什么怪味，只有竹子的氣味。  火炎 攝

兩年多來，劉曉東用熊貓糞便和秦嶺的楮樹皮以及野生獼猴桃藤蔓，反復進行試驗，經數十道工序的嚴格操作，終于在今年的十一月成功試制出首批“熊貓紙”。

這種紙與其他原料造出來的紙不同之處在于，細膩程度上比楮樹皮紙粗糙一些，韌性也不如楮樹皮紙，但它卻散發著一種淡淡的竹草清香，在繪畫時使用，兼具竹質紙的特點和楮樹皮紙的優點，下筆潤而不散，濃淡有致。

“熊貓紙”的細膩程度比楮樹皮紙粗糙一些，但它卻散發著一種淡淡的竹草清香。  火炎 攝

劉曉東說，大熊貓是直腸動物，可以邊吃邊拉。成年大熊貓一天大約能吃七十斤青竹，其實只吸收了百分之三十的養料，繁育中心的工作人員還要在大熊貓的飼料中添加蔬菜和水果以補充營養，但這樣一來，劉曉東在用大熊貓糞便做造紙材料時就必須精心篩選，費工費時。

他說，制作“熊貓紙”可以盡可能減少對樹木的砍伐，而且完全可以不用化工原料?！拔沂墙逃ぷ髡?，更要具備很強的環保意識，這也是我堅持傳承和弘揚傳統造紙工藝的重要原因?！?

劉曉東反復進行試驗，經數十道工序的嚴格操作，成功試制出首批“熊貓紙”。   火炎 攝

大熊貓繁育基地的林場負責人周卷華說：“過去都是把熊貓糞便掩埋或焚燒了，現在劉校長用熊貓糞便研發造紙，我們覺得是一種典型的變廢為寶，是從環保意識出發的，因此我們很支持，在條件許可的前提下，盡可能滿足劉校長的需求?！?

劉曉東和助手對從熊貓繁殖基地收集來的熊貓糞便進行挑選。  火炎 攝

劉曉東說話做事給人一種關中漢子的倔勁，想好的事情非的做成、做好不可。

66歲的劉李杰是造紙作坊的調紙漿技術員。他說，“劉曉東開始提出用熊貓糞便做紙，我們都很不理解，都說他是異想天開，因為我做這么多年的調漿工藝從沒聽說過用熊貓糞便做紙張?！?

可劉曉東一旦想要做的事情，就非得把事情做成做好不可。了解他的這種性格，我就積極配合他。沒想到，做著做著我們就找到其中的竅門了，漸漸就產生了很大興趣，常常和他一起騎著電動車去熊貓繁育基地收集熊貓糞便，拉回來就一遍遍地實驗，可是費了一番功夫?！眲⒗罱苷f。

劉曉東說：“我研制‘熊貓紙’不是為了吸引什么眼球，制造什么新聞，我的理想就是以國粹的造紙術加上國寶熊貓元素造出的‘熊貓紙’今后能成為國禮，也算是我這一生為咱們的傳統文化的傳承做了一件事吧?！?

關于作者：火炎，中國日報陜西記者站站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