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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梅想辦法讓趙士奇、沙亮和孩子吃飽，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實際上非常復雜。那就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北京老百姓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立冬前后，她買回家一車大白菜，往朝陽的窗臺兒上一碼，整整齊齊，屁股朝里，腦袋兒沖外。趙士奇和沙亮，下午睡醒了起來，搬一小凳子靠著墻根兒，守著這白菜堆兒，這里背風，有陽光，邊曬太陽邊把地上菜幫子摘干凈，把爛幫去掉，留下能吃的。洗干凈后，艾梅熬上一大鍋白菜幫子，再切上兩塊凍豆腐，鐵鍋上半部分貼玉米餅子，一鍋熟，又叫“開鍋爛”，連湯帶水，幾口人吃得熱乎乎的。

趙士奇說：“你買的是一級菜吧？菜心兒越大，長得越瓷實，級別也就越高，價錢也越貴，最瓷實的白菜叫一級菜，三級菜就跟小白菜兒差不多，全是菜幫子，沒心兒。這一車大白菜，菜心多，菜幫子少。地道！”

艾梅說：“瓜菜半年糧。咱老北京，就算您有錢也不可能全買一級菜，搭著二級菜和一點三級菜。白菜幫子燉豆腐，熱乎乎的保平安。一級菜金貴，保存的時間也長，咱北京人一般都是留著吃新鮮菜，明天我給你們做醋溜白菜，糖醋白菜心兒，熬白菜湯，還能做一下酒菜芥末墩兒?！?/p>

沙亮說：“我愛吃豆腐，菜幫子也不錯，貼餅子要是白面的就好了?！?/p>

趙士奇教訓孫子說：“現在細糧不多，粗糧多。我嗓子眼細，都開始吃粗糧了，你也別挑揀，吃粗糧也有營養?，F在吃飽飯，就是硬道理，就是好日子。知足！”

趙萬剛抱著兒子趙長豐，沒有上桌子，他準備最后再吃，等大家都吃飽了，剩下什么就吃什么，剩下多少就吃多少。

他幫助沙亮把貼餅子放在爐臺兒上，守著爐子，慢慢烤，烤到焦黃酥脆，說：“你再嘗嘗，拿嘴一咬嘎巴嘎巴的，帶響兒，這個挺好吃的?！?/p>

沙亮吃了起來，果然好吃多了。趁這功夫，趙萬剛上胡同里的小副食店，老北京話叫小鋪兒，買兩塊臭豆腐。帶了回來，招呼大家就著臭豆腐，吃貼玉米餅子。艾梅說：“不能直接白嘴兒吃，得拿香油點一下，少來點蔥花，大家都嘗嘗玉米餅子抹臭豆腐。好吃，賽過年！”

趙士奇吃得熱熱乎乎，拿起一片兒，抹勻實臭豆腐以后，大嘴張開，把貼餅子片兒放嘴里，咔嚓一嚼，嘴上吃著，手里還得再追一片兒，說：“講究至極！那叫一個聞著臭，吃著香，倍兒爽，這玩意兒吃多了叫渴，再來口白菜湯，連湯帶菜，咕嚕咕嚕猛灌兩口，那叫一個泰嗨！感謝你們，把這平常的日子，賽過年！”

趙萬剛高高舉起兒子說：“好日子在后面呢，如今糧食夠吃了，再不用上蘇聯人那買高價糧了?！?/p>

畢老太太湊過來說：“蔣介石政府一直沒能讓人民吃飽飯，票子毛得用麻袋裝。你說共產黨政府怎么就讓老百姓吃上飽飯了？土八路怎么比蔣介石的那么多大學問家還有本事？”

艾梅說：“畢奶奶，確實，現在困擾百姓的糧食已經不太成問題。市面上，糧食供應已經充足。我知道，這得益于1950年一場歷史上空前規模的土地改革運動，全國有3億多無地少地的農民，無償地獲得了約7億畝土地和大量生產資料，免除了過去每年要向地主繳納約3000萬噸糧食的重苛地租?！?/p>

趙萬剛說：“對，土地改革的完成，消滅了地主階級封建剝削的土地所有制，從根本上鏟除了中國封建制度的根基，帶來了農村生產力的解放、農民生產積極性的提高、農業的迅速恢復和發展。這是近代以來中國人民反封建斗爭的一個歷史性勝利。報紙上不是說了嗎，到1950年上半年，由國家掌握的糧食最高達17億斤，夠一年半的周轉?！?/p>

實際上，他們這些升斗小民看得到但說不出來的是，在經濟上，主管經濟的陳云采用了經濟學家兼物價局局長薛暮橋的建議，人民政府采用“三折實”，解決了蔣介石政府從來就無法解決的通貨膨脹。第一招是折實公債，統一由中國人民銀行公布。自1950年1月5日發行，“本公債定為年息5厘，亦照實物計算?！?/p>

第二招是折實工資。中共從解放區進入大城市后，鑒于人民幣的幣值還不穩定，包括軍公教人員（軍人、公務員、教師）在內的全部國有體系仍然沿用了小米作為核算單位。比如中國就蘇聯對中國工業建設支援跟蘇聯談判的時候，請來一個蘇聯專家的工資就是18000—20000斤小米，而中國國家主席、副主席的工資是3400斤小米，部長級工資是2400斤小米，局長級工資是1800斤小米。這種以小米替代貨幣作為基本計價單位的方法，其實就是一種“折實”。

第三招是銀行舉辦折實儲蓄。就是將人民幣折成實物單位，按“折實單位”牌價保值儲蓄。由于折實對應的物資以白米、白面、白布為主，所以有的地方又把折實儲蓄通俗地叫作“存三白”。

實踐表明，“三折實”，這三個操作極為簡單的折實制度，形成了新政府宏觀調控結構上密切配合的“黃金組合”。到1952年，全國生活物資和工業用品價格穩中有降，意味著已經打掉了高通脹壓力下私人資本推動投機經濟的“虛火”：標志著中國共產黨人建國初期反通貨膨脹斗爭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

北京的冬天，冷的時候最低氣溫也就是在零下十幾度或零下二十幾度，但是北京經常刮風，在零下十四五度的時候， 一刮風， 體感就會覺得比較冷。家家沒有暖氣，嚴冬是冬天最冷的一段時間，北京人叫“挨冬”或“貓冬”。人們縮著手，把手揣在袖筒子里捂著。人們開始數九，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到了四九，地都凍裂了縫兒，北風像刀子似的猛刮，整天刮個不停。一般人出門就凍得直打哆嗦。如今家家提早做好過冬的準備，糊窗戶、搪爐子是必做的。一旦下完雪，氣溫驟降，各家的火爐子就得添煤燒旺。除了煙筒外，還必備一個拔火罐，是一段帶手柄的小半截煙筒，看到火勢不旺，就需要用拔火罐把火勢抽大。風斗是每家必備的，在門上方安裝一個四方形紙糊的風斗，對外可防風，對內又可以把室內的二氧化碳等有害氣體抽走，是防止煤氣中毒的，老祖宗千百年前的發明。

艾梅給沙亮和趙士奇每人做了一身新棉褲棉襖和棉鞋。北京人把棉鞋叫“棉窩”。有了新棉窩，就可以出門不怕凍腳。舊棉窩一般不抗凍，容易把腳凍壞?！扒邦^凍僵五瓣蒜，后面凍透紫茄蛋?！闭f的是舊社會沒媽的孩子過冬的慘樣子。而沙亮，穿著暖和的新棉窩，新棉褲棉襖和新棉帽子，高興地在雪地里跑著玩，一點也不冷，頭上還冒出了汗。

趙士奇感慨地說：“艾梅真是好人，比孩子親媽還要心疼孩子！我和沙亮享福嘍！”

畢老太太說：“那可不是，真積了大德了！攤上這樣的好鄰居，是八輩子修來的福！”

院子里畢老太太也買了一車白菜，忙著碼放在窗臺兒上。楊老頭買了半車大白菜，也碼放在窗臺上。但是，上凍了，窗臺上的白菜容易凍壞。一般人家里如果有用不著的棉被，會拿出來給白菜蓋被子，保溫防凍。又稱“蓋屁簾兒”。但是，沒有多余的棉被的人家怎么辦？這時，大家想起了“深挖洞、廣積糧”的好處，年前他們不是在院子里挖了一個防空洞嗎，于是趙萬剛打開了防空洞，他把白菜和新買來的蘿卜、土豆等，放在地窖里。楊老頭發現這個地窖此時確實派上了大用場，也把白菜放進了地窖。院子里這幾家的冬儲菜，蘿卜、土豆、大白菜陸續在地窖里找到了歸宿。隨吃隨拿。

冬天還有不少推車挑擔串胡同賣零食的?！百u半空兒”，是賣花生的，花生仁不飽滿，所以叫“半空兒”。也有小販弄個汽油桶，做成一個火爐，爐上烤白薯，流著蜜汁的白薯，軟爛、香甜、入口就化，且冒著熱氣，非常受孩子們的歡迎。

沙亮吃著甜糯的烤白薯，高興地說：“真甜！哎呀，不好了，我的牙，給甜掉了一顆！”

艾梅看了看，摟著孩子的說：“沒事，是你該換牙了，舊牙齒都要掉光，才能長處新牙齒。別怕，孩子！等新牙長出來，你可要好好刷牙，保護好牙齒，因為要陪伴你一輩子！”

2

趙萬剛一到單位，就和高峰、喬劍一起，被叫到公安部部長羅瑞卿的辦公室，羅瑞卿部長和公安部副部長的陳龍已經在等候他們。

羅瑞卿部長首先對高峰和喬劍布置任務：“奉中央命令，成立中央督導特別專案組，高峰任組長，喬劍任副組長，馬上赴河北，調查的對象是河北省管轄內石家莊市委第一副書記劉青山、天津地委書記張子善。鑒于當地公安人員辦此案可能受到干擾，中央領導批示‘異地辦案’。務必在近期調查清楚，給中央一個詳實的報告和結論”。高峰和喬劍表示堅決完成黨中央交給的任務，敬禮后，馬上出發河北。

然后，公安部副部長的陳龍親對趙萬剛說：“趙萬剛同志，鑒于你破獲多起國際間諜大案，這次公安部黨組研究決定，任命你為另一個中央督導特別專案組組長，到廣東執行任務。去指導抓獲企圖暗殺葉劍英同志的特務?！?/p>

陳龍副部長介紹說，“我們潛伏在臺灣的同志發來可靠情報， ‘臺灣保密局行動處’指示四邑站站長趙一帆密謀暗害葉劍英同志。我們匯報給了中共中央和毛主席。還把這一情報以加急電報的形式發給了中南軍政委員會楊奇清和葉劍英同志。

“毛主席立即向我們公安部作出加緊采取反特工作的指示，要求第一時間將特務抓捕歸案。毛主席還給葉劍英發去電報，囑咐他時刻注意安全。

“但是，據我們知道，葉劍英同志，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命安危，照樣例行工作，并按日程出席各種大會，還在大會上發表講話。廣東公安部門的安保同志很為難，所以，中央督導特別專案組就是要指導他們盡快徹底打掉這伙特務，保障葉劍英同志的安全?！?/p>

趙萬剛敬禮說：“保證完成任務！”

3

高峰和喬劍調查劉青山、張子善，走訪了天津、石家莊數百個知情的群眾，得知劉青山、張子善革命勝利，尤其是身居高位后，自恃革命有功，開始貪圖享樂，墮落腐化，貪贓枉法，肆意妄為。公然叫囂：“革命勝利了，老子該享受享受了！”尤其是劉青山，在任期間建別墅，抽白粉，打嗎啡，嫖妓……生活之糜爛簡直令人發指。

一位老黨員李克才，50多歲，頭發花白，滿臉怒容，激動地向專案組反映：1950年秋至1951年春，河北省政府決定以工代賑，興修潮白、永定、大清、海河等工程，治理天津專區內的河流?？蓜⑶嗌?、張子善沆瀣一氣，狼狽為奸，利用河工供應站甚至用陳糧、壞糧頂替好糧貪，從工程款和糧食款中貪污，供他們揮霍。導致民工吃飽飯，吃的飯菜不是發霉就是腐爛，傷亡數十人。當地有一句順口溜：“劉書記住小洋樓，吃喝嫖賭不用愁。白粉一口黃金一兩，開著新車四處游。張子善兩年換五輛小轎車，克扣民工糧款實在多，皮毛大衣不嫌多，哪管民工累死活。發霉米飯有鼠尿，民工吃了病成坨?！?/p>

劉青山，1916年出生于河北安國縣南章村一個貧苦農民家庭，1931年參加革命，當時他年僅15歲，是著名的“紅小鬼”。 后光榮入黨?？箲饡r期和解放戰爭時期，劉青山積極參與根據地建設，鞏固了部隊大后方，為全面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的勝利作出很大的貢獻。1949年8月，劉青山任天津地委書記，這一年，他才33歲，是深受上級器重的年輕干部。

張子善，1914年出生于河北省深縣尚村一個家境貧寒的窮苦家庭。天資聰穎，少年老成，1930年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安平師范學校。張子善是學校中的風云學生，積極組織、領導學生參加抗日救國運動。1933年10月，張子善光榮入黨，這一年，他才19歲。1945年，任冀中八地委組織部長。平津戰役期間，張子善曾組織了幾十萬民工支前線，送給養，運傷員，為平津戰役的勝利作出突出貢獻，成為平津戰役幕后英雄。1949年8月,張子善任天津地委副書記、天津區行政督察專員公署專員，和劉青山一起搭班子，共同負責天津地委11縣3鎮，400多萬人民群眾。

劉青山的廚師反映說：“這個劉書記，可難伺候了！大冬天里非要吃韭菜餡餃子，我讓人到北京郊區四季青暖房里買來韭菜?？砂溩拥臅r候，他又嫌韭菜辣胃，不好消化。最后，逼得我想出了一個主意——把一整根韭菜洗干凈后，不下刀就直接包在餃子里，外面露出一小截韭菜白，等煮熟了再順著韭菜白把韭菜抽出來。這樣，餃子就只留下了韭菜的鮮味而吃不著韭菜了?！?/p>

調查發現劉青山還是個汽車迷。天津地委當時只有一輛戰爭中繳獲的美式吉普，劉青山嫌吉普車太舊太破。而他住進小洋樓后，認為破舊的美式吉普配不上天津城的繁華，干脆動用3億多元公款，從香港買了兩輛美國別克牌高級轎車來。轎車內還配有小冰箱，可裝飲料或酒類和食品，供這位首長隨時享用。

專案組調查發現，與劉青山相比，地區行署的張子善倒是貌似“勤勤懇懇”。但是，他的揮霍鋪張程度絲毫不亞于劉青山。他每個月光高檔香煙就要吸八九條，衣著上偏愛細布和皮毛，飲食上非細糧不可，再到酒肉必備，行則非轎車不坐，兩年時間里竟然換了五輛小轎車……

專案組查賬取證，僅直接用于兩人生活揮霍的公款，劉青山就耗費了1.83億元。按當時的糧價計算，可購買小米110多萬斤，相當于當時3070名干部一年的定量標準。而張子善更是揮霍了1.94億元。除投機倒把、克扣國家救災糧款之外，這二人還盜用“飛機場占地賠款”及國庫糧，違法動支水利?？?、騙貸銀行貸款，挪用災民造船款、公行賄賂、牟取暴利，對公有資產隨意調撥侵吞……兩人共污公款22億元。而此時，正值抗美援朝時期，著名豫劇表演藝術家常香玉在全國巡回義演，為志愿軍捐款15.2億元，還購買了一架戰斗機。而同樣的戰斗機，劉青山、張子善貪污的巨款可以購買十架！

專案組把調查取證結果上報，河北省人民政府批準對這兩個腐敗官員進行逮捕。11月29日，高峰帶領專案組把正在酒樓大吃大喝張子善被依法逮捕。12月2日，劉青山剛參加完在維也納召開的世界青年和平友好聯歡會，出國歸來剛下飛機就被逮捕。

審問材料上交到上級。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這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例黨的高級干部貪腐案，驚動了毛主席和周總理。毛澤東主張，對兩人處以極刑，依法槍斃，以儆效尤！

1952年2月10日，這天是農歷正月十五元宵節。大多數中國人還沉浸在賞燈和吃元宵的喜悅中。但是，對于全體共產黨員和黨的高級干部來說，這天是醍醐灌頂的一天。

當天，河北省人民政府在保定舉行了一次公審大會，劉青山和張子善作為主角被押送到現場，很多人第一次見到了這兩位“大貪污犯”。

不知道是出于特別關照還是讓這兩人以我行我素的奢侈形象示人，劉青山沒有穿“囚衣”，而是頭戴一頂名貴的水獺皮帽，身穿一件樣式考究的外面是藏青色卡基布料里面是羊剪絨毛大衣。張子善也沒有穿“囚衣”，穿一身深藍色呢子制服，依舊儒雅文弱。兩人都戴著手銬，胸前牌子上“大貪污犯劉青山”、“大貪污犯張子善”的字樣格外醒目。大會嚴格執行了毛澤東嚴格執法的命令，依法判處劉青山、張子善死刑。

大會當天，人山人海，兩個小時的公審大會之后，聽到這樣的宣判結果，每個人都非常驚訝，甚至有的人驚訝得掉了下巴，太出乎意料之外了！全場一片寂靜，注視劉青山、張子善被五花大綁押赴刑場?！澳梦易鰝€典型吧，處理算了，在歷史上說也有用?！边@是劉青山的遺言?！皞?！萬分傷痛！現在已經來不及說別的了，只有接受這血的教訓！”這是張子善的遺言。

“砰”、“砰”，隨著兩聲槍響，清脆而震耳。劉青山、張子善在21800多名與會人員的注視下被擊斃。

全場在冷肅了十多分鐘后，才緩過勁了，人們如夢初醒，紛紛站起來拍手稱快！熱烈的鼓掌，經久不息的掌聲，是對毛澤東主席領導的中國共產黨打江山為了人民的肯定。中國共產黨，一切為了人民，為了人民利益，敢于刀刃向內！開創了一個執政大黨堅定懲處腐敗的先河！

這兩聲槍響，更警醒了后人，而載入共和國的史冊。隨后各種關于劉張腐敗案的報道鋪天蓋地。后來很多民主人士給中央寫信，“共產黨真了不起，不簡單，敢于正視和糾正自己的錯誤”。劉青山、張子善被執行槍決兩個月后，《中華人民共和國懲治貪污條例》出臺。這是新中國第一部專門懲治貪污腐敗的法律條例。

劉青山、張子善案作為新中國第一大案，震驚一時，影響深遠。在臺灣的蔣經國聽到消息后，不禁感慨：“鏟除腐敗非常之難。當年我在上海打虎受挫，不了了之。只有共產黨才真正能做到懲處腐敗，既拍蒼蠅，又打老虎。拍蒼蠅容易，打老虎難。這個黨知難而上，毛澤東絕不容許任何形式的腐敗，一旦有人沒有經受糖衣炮彈的考驗，沒有大事化小，也不存在將功抵過。佩服??！實在是佩服！”這是他多年后在一次接受《僑報》記者采訪時說的話。此是插話不提。

4

趙萬剛飛往了廣州。落地后，馬上召開了相關部門的會議，成立特別專案組。在會上，廣東公安部門的同志介紹說，地處南海前哨的廣州，因與港澳相鄰，成為臺蔣特務機關潛伏和破壞的主要城市之一，而時任中共華南分局第一書記、中南軍區代司令員、廣東省人民政府主席兼廣州市市長、廣東軍區司令員葉劍英則多次成為潛伏廣州的特務的重點暗殺對象之一。

廣東公安同志介紹說，1950年4月的一天，一位特務鐘嘉主動自首報案，奉臺灣當局“國防部保密局局長”毛人鳳的命令，暗殺葉劍英。特務團伙一行五人，為首的是黃強武，是以香港商人身份為掩護潛入內地的敵特人員，另外三個是廣州當地人陳星群、郭祿和梁中華，還有鐘嘉本人，都是臺灣國民黨保密局潛伏在廣州的諜報人員。他們四處觀察葉劍英的活動規律和生活習慣。并發現，葉劍英去廣州西郊和黃埔島考察的時候一般都是乘坐一艘叫做“珠江輪”的機動船；他宴請賓客一般是在廣州的西園酒家進行。根據這些信息，進一步制訂了“行動計劃”。 第一套“方案”是嚴密監視葉劍英乘坐的“珠江輪”，當“珠江輪”啟動之后，特務立刻利用汽艇跟隨，伺機靠近用集束炸彈將“珠江輪”炸毀。第二套“方案”則是趁葉劍英在西園酒家宴請賓客的時候，在飯菜里下毒。與此同時，還準備在座椅下安裝定時炸彈，并且在門外設伏。特務陳星群則利用自己本地人的身份設法接近“珠江輪”的駕駛員，特務郭祿也利用各方關系潛伏到西園酒家成為了一名“廚師”。

但是，根據鐘嘉的自首報案，廣州市公安偵查人員高度重視，匯報給廣州市市長葉劍英。后來，在葉帥的直接指揮下，重拳出擊，一舉將這群窮兇極惡的匪徒繩之以法，一一逮捕歸案，徹底挫敗了這起由國民黨臺灣保密局局長毛人鳳親手制定的罪惡陰謀。

廣東公安同志接著介紹說，可是，1950年5月31日晚9時，在廣州市中華北路廣州市軍管會的院內，葉劍英主持正在召開歡迎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十軍、四十三軍解放海南島凱旋的慶功宴會。正當葉帥頻頻舉杯，向凱旋的將士們敬酒的時候，突然“轟”地一聲，國民黨潛伏特務分子悄悄將一枚炸彈扔到院內，打斷了宴會的歡樂氛圍。僅僅過了20天，6月20日晚間，特務分子再次將一枚炸彈在廣東省政府院內引爆。這兩起爆炸事件雖然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是特務的攻擊矛頭很明顯，就是針對這省市二級重要領導人而來，尤其針對的是葉老總。

廣東公安同志接著介紹說，在此后不久，葉老總乘車返回家中的時候，汽車被埋伏在路上等候許久的特務分子擊中，由于司機及時躲避，葉劍英所幸沒有受傷?；氐阶√?，葉帥看了車上的彈孔風趣地笑著說：“你們瞧，就憑這槍法，用不著大驚小怪嘛！應該想法通知毛人鳳，再派特務來刺殺，非得帶上一門美式榴彈炮說不定才行??！”

這一系列的事件，得到了廣州市公安局的高度重視，立即派出了精兵強將趕赴現場取證調查。經過信息比對，他們認定爆炸案件和這次行刺案件為同一伙人所為。在調查中，在廣州市軍管會斜對面的一條小巷子里豎有天線的一棟二層小樓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廣州市公安局通過這一重要線索順藤摸瓜，經過深入的調查，結果證實了兩起爆炸案件和槍擊案件都是臺灣特務機關潛在廣州的特務組織“華南辦事處”楊山站第四組所為。1950年6月23日，廣州市公安局將這一特務組織一網打盡，并且逮捕了“華南辦事處”楊山站站長陳正（化名戴天仇）和另外一名主犯吳棠（又名吳福蔭）在內的特務23名，繳獲電臺一部，各種槍支六支和自制炸彈一批。從1950年8月4日開始，陳正、吳棠等15名罪大惡極的特務分子先后被廣州市人民法院處決。

廣東治安處處長蘇青介紹說：“葉劍英同志收到毛主席親自發來的AAAA加急電報后，便立即回復黨中央和毛主席：‘十分感謝黨中央和毛主席的關懷，我和分局的同志們提高警惕，加強保衛，免遭暗算，同時加強偵查破案，鎮壓敵人之陰謀’?？墒?，我們給葉劍英同志建議不要出席那么多會議，盡量減少在公開場合露面。但是葉老總不聽??！他根本不懼怕敵特的危險，例行活動一個也沒有減少。我們的安保難度確實太大?！?/p>

聽完了這些情況后，趙萬剛發言說：“各位同志，這是毛主席親自批示的案件，我們一定要不遺余力地偵破案件，可以動用一切手段，必要時可以調遣軍隊協助。我們從公安部截獲的情報顯示，臺灣當局的保密局至少已經向五個特務組織下達了謀殺葉劍英的命令，所以要求對葉劍英首長的安全工作進行進一步加強，不得有絲毫松懈?！?/p>

接下來，他們匯總了有關敵特的情報，廣東省公安廳和廣州市公安機關從情報中得知，臺灣保密局指示“四邑情報站少將站長”趙一帆執行刺殺葉劍英的任務，并獎勵他此前的功績。公安機關只掌握保密局“四邑情報站少將站長”趙一帆是一名男性，綽號“無聲手槍”。 身高多少、是胖還是瘦都一無所知，至于趙一帆將要采取的暗殺方式和暗示地點以及時間也還一概不知。

趙萬剛梳理了這些情況匯總，匯報給親自負責此案的公安部副部長陳龍。陳龍決定“擒賊先擒王”，優先拿下趙一帆那一路。建議首先加強葉劍英同志安保工作，其次從戶籍調查入手，查找有關趙一帆的下落，同時，面對困境，就更加需要加強情報工作。

5

戶籍調查，如大海撈針，在100多同名的人中，一一排查，沒有找到確切的懷疑對象。

7月中旬，公安部門截獲了趙一帆向臺灣“保密局”發去報告稱：“我已掌握葉劍英在廣州的準確地址、汽車車牌號和每天乘車去工作單位的時間?！?而臺灣“保密局”收到電報之后，立即發出指示：“利用八一建軍節到來之際，在廣州舉辦的‘八一’紀念大會進行爆炸?！?/p>

在八一建軍節如此重要的節日到來之際，接二連三的情報讓廣東省、廣州市兩級公安機關感到緊張萬分。專案組經過商量后，建議取消在廣州進行的“八一”紀念活動，以保證葉劍英等黨政軍領導人和廣州軍民的人身安全。

但是見過了大風大浪，戎馬半生的葉劍英同志根本毫不顧忌，堅持慶?；顒影凑赵媱澾M行。1952年8月1日，廣州各界人士代表慶祝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25周年大會在廣州隆重舉行。葉劍英等廣東黨政軍領導人參加了慶祝大會，葉劍英在會上作了講話。

為了保障安全，上百名偵察員化裝成游人，在廣場四周分兵把守，廣場附近各個交通路口，制高點也設了觀察崗哨。

廣東省公安廳負責人和廣州市公安局負責人組成的安保指揮部，就設立在離廣場最近的一棟可以看到廣場全貌的小灰樓里，從凌晨開始就進行監視和觀察，但是一直到第二天的清晨，都沒有發現異常情況，這讓他們緊繃的神經得到了些許的放松。

全省大范圍尋找趙一帆，仍沒有結果。從截獲電報內容上得知，他已經進入珠江三角洲的新會、江門一帶，準備執行暗殺任務。偵察員們火速前往當地搜查。但是這次拉網式大搜查新會、江門，沒有發現蹤跡。接著又從截獲的電報內容上得知，趙一帆自稱在湛江搞特務培訓。公安干警在湛江展開大搜查，也沒有發現蹤跡。與此同時，專案組對趙一帆的調查緊鑼密鼓推進。趙一帆是原國民黨保密局情報站四邑情報站的站長，四邑是指廣東省的江門、新會、臺山、安亭四個縣，但是偵查人員在這一帶拉網清查，卻沒有任何收獲。

趙萬剛領導的專案組再次召開會議，分析案情和對策。會上，集思廣益，各抒己見。大家都認為這樣大范圍尋找趙一帆不是太好的辦法。有可能，趙一帆是擺弄迷魂陣，故意轉移公安的視線。趙萬剛覺得大家分析得有道理。他換了一個思路，說：“我感覺趙一帆根本不在內地，應該把目光放到香港和澳門，像趙一帆這樣的老牌特務，狡兔三窟。從他發報給保密局的電報上看，主要是表功，然后臺灣保密局就發表彰密電給他獎勵。我們查賬人員從銀行轉賬記錄中并沒有查到從境外轉入內地賬戶的可疑資金。因此，這個賬戶很可能在香港或澳門。所以，我們要把目光放到香港和澳門。我們可以聯系招商局我黨的工作人員和新華社駐香港的記者，幫助協查趙一帆的下落?！?/p>

趙萬剛把意見上報后，陳龍副部長批準了這個建議。當時的港島魚龍混雜，號稱“全世界間諜自由活動的天堂”。各方勢力盤根錯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幾天后，香港招商局和新華社駐港記者果然找到了位于香港跑馬場的趙一帆，提供了這個人的相貌特征和照片，正在澳門賭馬，他家住在香港中環附近的一棟商品樓內，出手闊綽。

但是香港和澳門當時還未回到祖國懷抱，越境去香港或澳門抓人是不行的，將會引發不必要的爭端。

那么尋找趙一帆的關系人，成為下一步的偵破行動方向。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在廣州一家無線電廠，找到了一個技術員梁某，曾是一位國民黨的舊人員，和趙一帆在新中國成立之前一同學習過無線電技術，還和趙一帆拜過把兄弟。于是，經過我公安人員的思想工作，邀請他前往香港和趙一帆見面，打探趙一帆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轉眼已經到了九月，馬上就是國慶節，這是一個必須高度警惕的日子，絲毫不能松懈。中央領導多次向公安部詢問案件進展情況，廣東警方和專案組立下了軍令狀，國慶節前必須將趙一帆抓捕歸案。

1952年9月24日中午，一封加急電報放到了廣東省公安廳廳長的辦公桌上，電報內容是：趙一帆將于24日晚11時乘坐香港“德星號”商船前往澳門。電報中還提供了趙一帆的詳細信息。

專案組得到趙一帆的詳細情況之后，大家非常興奮，一致認為，這是抓捕趙一帆最好的良機，一定不容錯過。專案組召開會議，趙萬剛研究了一下地圖，發現從香港到澳門要經過伶仃洋，那里屬于公海。廣州省公安廳偵查科長劉苾用手指著地圖說，“只要‘德星號’出現在那里，第一時間把船只截住，就可以將趙一帆抓捕歸案。唯有在公海抓捕，趙一帆無處可逃，救兵也遠水不解近渴，成功的可能性最高?！?/p>

專案組形成方案后，立即向廣東省公安廳廳長進行了報告，得到批準后，立即協調我海軍某部尋求協助。

中南海軍司令部得到請求后，立即決定派出一艘300噸的掃雷艇和3艘快艇聽候劉苾調遣，協助抓捕。但這時候已經是中午11點，離“德星號”啟航，只剩下12個小時，從香港到澳門要經過公海伶仃洋，而廣州到公海，即使乘快艇加速航行，至少也需要十個小時，如果不能在晚上11:00之前趕到公海，把“德星號”攔截下來抓捕趙一帆，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特務再一次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四艘艦艇，經過十個小時的極速巡航，終于在“德星號”來到公海前設下埋伏。

半個小時后，“德星號”的出現讓偵查人員興奮不已。劉苾立即讓三艘快艇成一字排開，然后按國際慣例向“德星號”打出燈語，要求對方停船，發出停駛檢查的信號。但“德星號”對我方發出訊號置若罔聞，依然全速按既定航線繼續前行。廣州省公安廳偵查科長劉苾立即下令我中國海軍鳴炮3發示警。

但是“德星號”依舊我行我素，船上不少旅客還紛紛跑到甲板上看熱鬧。情急之下，劉苾果斷地下令向“德星號”船尾附近海域無人處開炮再次示警。

這次示警，引起“德星號”甲板上聚集的人群驚叫著四散奔逃。這時“德星號”也船長嚇出一身冷汗，知道中國海軍在玩真的了。接著，劉苾再讓掃雷艇打燈語，讓“德星號”停船。船長乖乖照辦了。在我方強烈的“提醒”之下，“德星號”不得不慢慢停下來。按指引在萬山群島相關海域停船拋錨接受檢查。

“德星號”停下來之后，趙萬剛、劉苾等帶領偵察員隨即登船檢查。對于中國公安的到來，船上出現了騷動。廣州省公安廳偵查科長劉苾經過船長同意，用粵語通過擴音器向船上的兩千多旅客說明來意：各位旅客，我們是廣州市人民政府的公安人員，現在船上有一位通過偽造人民幣擾亂市場和金融秩序的犯罪嫌疑人，我們檢查之后船就啟航。

趙萬剛用英語通過擴音器向船上乘客解釋了一遍相同的內容，語氣和用詞委婉，打消了船上顧客的恐慌情緒。

此刻，化名“趙持火”的趙一帆見到“德星號”被我方逼停后，覺得不妙，但船上沒地方藏躲。他抱著僥幸的心理，躲在人群后面靜觀其變，準備隨時跳船逃逸?？墒?，他的相貌特征早被手拿照片的偵查人員比對出來，不僅第一眼就把他認了出來，還迅速把他控制起來。然后，把他帶到了船長室。

在船長室，廣州省公安廳偵查科長劉苾用粵語大聲宣布：“趙一帆，我們是奉廣東省公安廳之命，緝拿你回廣州接受審判，現在你知罪嗎？”

個子不高、穿一件緞子花襯衫、頭戴白色遮陽帽的趙一帆，聽到這一條消息后，立馬癱軟了下來。但是，很快，他反應過來，他覺得，“德星號”懸掛的是英國國旗，這條船就是英國的領土，對方不敢在英國的地面上將他怎么樣。他就表示強烈抗議。但是，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劉苾此刻已經下令將他捆綁起來拉到了快艇上。

就在逮捕趙一帆的時候，遠處有三艘英國炮艇駛來，頭頂上還有幾艘英軍飛機在上空盤旋，趙萬剛下令三艘快艇和一艘炮艇全速向珠江口返回。

我公安為了逮捕趙一帆開炮逼停英國商船“德星號”的事情第二天成為香港街頭巷尾熱議的話題。多家報紙對此事添油加醋對我人民解放軍進行惡意造謠，英國駐北京辦事處也向我外交部提出“抗議”。中方只是“表示遺憾”，稱相關事實需要深入調查。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此事在我方內部，確實有不同看法，但最終相關人員均立功受獎，無人受處分。作為公安部部長羅瑞卿和副部長陳龍認為，抓獲了趙一帆，完成了黨中央和毛主席交代的任務，雖然在辦事上有些草率，造成了一定的國際影響，但是錯過了這機會，一旦趙一帆行動得手，影響是無法估量的。趙一帆被擒獲，使得臺灣當局又一起企圖暗殺葉劍英的陰謀胎死腹中。

通過審訊得知，所謂的“四邑站情報站”僅有趙一帆和叔父趙其休二人。為了騙取臺灣當局的活動經費，他們在香港九龍架起了電臺，謊稱自己已經潛入了珠江三角洲的江門一帶，還在對臺的保密局的電報里吹噓自己研發了爆炸燈泡，只要燈泡一通電，就會直接爆炸，全屋的人全無生還。

除此之外，他還編造自己還發明了新型的“定時炸彈”傳遞到湛江的內線手中，這些情報被我相關部門截獲后曾經派出大批公安民警在新會、江門、湛江附近進行地毯式搜查結果毫無所獲。

至此，這起針對開國元勛的暗殺活動被成功偵破，外號“無聲手槍”的特務趙一帆被判處死刑。

6

趙萬剛回到了家里。在北京錦什坊街七號院，街坊鄰居還沉浸在“打虎”大案中，都過來紛紛議論：“劉青山、張子善說殺就真殺了，這么大的官也殺了！共產黨太偉大了！”

有的說：“這就是敢于刮骨療毒。人民的政府就是眼里不容沙子！”

有的說，“這兩顆人頭換來了中國官場上至少20年的廉政。清除了劉青山、張子善，不是黨的損失，而是黨的勝利，不是降低了黨的威信，而是提高了黨的威信?！?/p>

趙士奇說：“當年蔣經國在上海打虎不成，反而差點把自己弄垮臺?！?/p>

趙萬剛說：“確實，他后來也打到了大官僚資產階級的頭上，卻因打不下去而告失敗。蔣經國查封的其中一家公司為孔祥熙之子孔令侃所有，因宋美齡之壓而被迫放人，其本人亦因此事而辭職求去。蔣經國所謂物價管制最終失敗，全面撤銷。翁內閣總辭職。相對照，國民黨反腐敗做不到的事，如今共產黨做到了。真打老虎，一點也不含糊！”

楊老頭說：“聽說劉青山還抽白面？共產黨怎么會有這樣抽白面的人？吃喝嫖賭抽，都占全了？和國民黨的官員真差不多。老百姓能不恨嘛！”

趙萬剛說：“過去黨的干部缺乏管束，缺乏監督機制。這下子好了，黨建立起來了制度，下達了法律文件，設立了監督機構，黨風建設這下子嚴厲起來?？凑l還敢這么做，真起到了以儆效尤的震懾作用?！?/p>

畢老太太說：“人做虐，不可活。那他們的家人不就慘了？老婆守寡不說，孩子需要人養?！?/p>

趙萬剛說：“毛主席說了，槍子不打后腦勺，打后心。這兩個人槍斃后，每人一口柏木棺材，好發送。孩子每月國家給發生活費。家屬不按反革命家屬對待。這四條，我的同事在監獄里對他們宣布的時候，他們倆感激得熱淚盈眶，說死也值了?！?/p>

畢老太太說：“這敢情好！這個圣旨真是仁義到家了！”

趙士奇說：“在前清那會兒，這兩人也算封疆大吏，皇帝說殺頭，就殺頭，一般還要抄家，傾家蕩產。家人一般要流放到寧古塔去?！?/p>

艾梅說：“毛主席是圣人，但不叫圣旨。而是批示。共產黨就是仁義。這不，很多戰犯溥儀、溥杰、杜聿明、黃百韜、沈醉等都關在功德林監獄，好吃好和好待遇，還讓他們參觀故宮、頤和園。我那天就在頤和園見到了這群戰犯，每個人滿面紅光的，營養好，有說有笑的?！?/p>

趙士奇說：“我的兒子要是在里面就好了，我還能見幾面。跑到臺灣去了，還不如當戰犯呢。說不定毛主席大赦天下，這么一大赦，人就可以回家了。一家人就可以團圓了?！闭f著，他傷心起來。

趙萬剛勸說：“趙爺爺，別傷心，您兒子在臺灣，說不定哪里就回來了。不過，要是回來，也會被抓到功德林監獄去，他也是戰犯之一?！?/p>

沙亮說：“我才不要戰犯當爹呢，我就要趙叔叔和艾阿姨當我的爹和媽！”

艾梅說：“輩分弄錯了，我比你大十來歲，是你大姐姐，趙萬剛是你大哥哥?！?/p>

沙亮說：“不，你們就是我的爸爸和媽媽！”

趙士奇說：“對，他就應該叫你們爸爸媽媽，是你們給了他父愛和母愛！”

艾梅說：“這么叫也行，就是覺得自己突然被他叫老了十來歲?！?/p>

趙萬剛說：“是啊，叫哥哥姐姐，親切。叫爸爸媽媽，就多了一份監護人的責任，確實被叫老了?！?/p>

沙亮高興地叫：“爸爸，媽媽！我愛你們！”

楊老頭說：“瞧瞧，孩子的嘴多甜。都是爺爺教導得好！”

畢老太太說：“遠親不如近鄰！你們當之無愧是他的父母。就這么叫吧，沒毛病?！?/p>

7

正在這時，趙萬剛的搭檔景文彬來到了七號院，對趙萬剛說：“師傅，緊急情況，‘賽貍貓’段云鵬要來北京了，局長讓你馬上回局里，商量怎么抓捕這個一號殺手！”

趙萬剛一聽：“我們的頭號對手來了，走，回局里，這回決不能讓段云鵬跑了！一定要抓住他！”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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