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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峰:世上的一切系列隨筆之十四——偉大拒絕
    毛峰
    2016年03月17日

    對世俗秩序的拒絕,謂之偉大拒絕,或大拒絕。

    希臘晚期哲人第歐根尼,躺在雅典街頭曬太陽,亞力山大大帝走過這個奇異哲人,不禁佇馬俯身,問:“你需要什么?”第歐根尼平靜地回答:“我只要被你擋住的陽光!”

    換言之,無論多么尊貴,也不應當以自身的陰影,擋住他人自由享受的陽光!

    亞歷山大大帝深為敬佩,對身邊隨從道:“如果我不是亞歷山大,那我一定要作第歐根尼!”

    亞歷山大大帝南征北戰,憔悴而死;第歐根尼蔑視一切、自由自在,平靜安寧地度過一生。

    希臘哲學,擺脫了柏拉圖形而上學之虛妄,正向更高境界邁進,可惜,希臘帝國早已被馬其頓帝國征服了。

    羅馬帝國是僅次于亞歷山大帝國的大帝國,它必須仰賴對廣大殖民地的殘酷剝削與鎮壓,最終葬身于北方蠻族的入侵,與今日美國憑美元和軍事強權稱霸世界類似。

    古羅馬詩人維吉爾(Publius Vergilius Maro,公元前70-前19)在史詩《埃涅阿斯紀》中,與荷馬史詩中浪漫英勇的阿基里斯形象不同,他描寫的創立羅馬的埃涅阿斯,在深深的冥府,會見了阿基里斯。阿基里斯一反英雄常態、滿面愁容。顯然,維吉爾身處殘酷的羅馬帝國時代,人們必須強忍厭倦來迎合帝國各種高壓政策,內心深處卻認為:

    “萬物足堪墮淚!”

    不少學者認為,當今全球化的21世紀,是羅馬帝國時代的更大規模的文明重演。依據這一“重演說”的看法,美國主導的全球帝國,也會在窮兵黷武和生態滅絕中傾覆。

    埃德加·愛倫·坡

    最早看出這一苗頭的,是美國經典作家埃德加·愛倫·坡(Edgar Allan Poe,1809-1849),他在1833年發表的小說《瓶中手稿》里,借一位落難水手誤上一艘巨大“鬼船”的故事,預示了人類文明的不祥前景:

    ……即使我萬念俱灰,還是滿懷好奇,急于要看透這可怕地域的秘密,看看這萬分可怕的死亡景象。我們這條船分明是匆匆開去增長驚心動魄的見識——窺探永無人知曉的秘密,其結果就是毀滅。

    怪誕而大含深意的情節是,這個落難水手,無聊中隨意拿起柏油刷,在折疊得整整齊齊的一張翼帆邊緣涂抹一通。不料,這面翼帆很快就飄揚于船頭,上書“希望”二字!小說暗示:正是脫離生態自然秩序、人文道德秩序的瘋狂“希望”把人類文明帶入絕地!

    愛倫·坡是現代主義、現代派文學的開山鼻祖,據說歐洲現代派文學教父、《惡之花》作者夏爾·波德萊爾每晚入睡前為這個被西點軍校開除的不幸作家禱告并將其全部作品譯成法文?!镀恐惺指濉返膫ゴ蠛罄^者大有其人,卡夫卡的《變形記》、《城堡》就是代表。

    小說結尾描寫巨大海浪“繞著其大無比的同心圓直打轉,繞著規模宏大的圓形劇場四周轉啊轉啊轉個不休……”不僅象征著當代文明被困在作繭自縛、作霧自迷的生態-社會危局中,更啟發此后的博爾赫斯以“環形廢墟”、“迷宮”、“通天塔圖書館”象征人世命運的哲學深度。

    愛倫·坡在《瓶中手稿》開篇題詞中引用法國作家基諾1674年的一出歌劇《阿蒂斯》的臺詞:“沒有一分鐘好活了,也就沒什么好隱瞞了?!卑凳具@篇小說是主人公彌留之際“最緊要的話”。

    小說一上來就顯示自己桀驁不馴的性格:

    “我對祖國和家庭沒什么可談的。我受盡虐待、被迫離國,經歷多年飄泊,跟家早就疏遠了……”

    他正確地譏笑素負盛名的、以康德與黑格爾為代表的德國近代哲學的偽善:“德國倫理學家的學說尤其令我感到莫大快慰,這倒不是因為我對他們的雄辯狂盲目崇拜,而是因為我有認真思索的習慣,才能毫不費力就識破他們的虛偽?!峙挛曳浅酆眯味聦W……總之,人人跟我一樣,容易走火入魔,根本脫離現實……”不消說,連同費爾巴哈、自欺欺人的蘇格蘭政經學派譬如亞當·斯密、大衛·李嘉圖等等為西方近代現實辯護的學者,更是“走火入魔”了。

    愛倫·坡超越性的雙眼,洞穿蕓蕓眾生自工業革命以來被巨量商品所“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的全球鄙俗現實,對文明的本性、現狀與未來,真是洞若觀火。

    當代全球文明如一匹脫韁野馬,全然不顧全球生態-社會-人文系統正瀕臨崩潰、人類生存的基本安全、環境與質量正急劇下降、各種偉大文明傳統正處于分崩離析中等諸多危險與災難,仍在一味追求經濟高速增長的邪路上狂奔。

    人們必須發揚一萬年來的文明精華——中華智慧、希臘智慧、文藝復興以來的人文世俗智慧,來降伏當代工商科技力量這匹脫韁野馬,使之服務于全人類的福祉而不是災難。

    《愛倫·坡短篇小說集》中的第二篇小說《出名》與第一篇小說《瓶中手稿》相比,更加辛辣,也更加且擊中我們這個學術造假橫行無阻的時代要害:

    小說主人公瓊斯成年后,被父親叫入書房,父親問道:“孩子,你生活的第一目的是什么?”他回答:“研究鼻子學!”“什么是鼻子學?”“鼻子學就是關于鼻子的科學?!?

    “那么鼻子是什么意思?”“有大約1000個作者給它下了這樣那樣的定義……”

    老父親一怒之下把兒子趕出家門。

    瓊斯離家后寫出了一本《鼻子學》專著,不消說,他為此獲得“985/211”重點大學“跨世紀人才”的獎金(我為坡的小說添加這一細節),他為了遵循胡適“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的信條,四處炫耀自己的鼻子,竟轟動全城!

    后來,瓊斯與一個公爵決斗時,開槍打掉了公爵的鼻子,厄運來臨了:

    沒有了鼻子的公爵一夜成名,而瓊斯被大眾遺棄了!

    讀完這篇小說,我深感震驚:愛倫·坡,實際在上一世紀就早早預言了我們今天這個時代:庸俗傳媒、庸俗學術膨脹充斥的社會。

    撫今追昔,尤其令人忍俊不禁的是:今日大學新生一入教室,打開的一本本嶄新教材的第一章、第一節,與《鼻子學》如出一轍:“某某學科的研究對象是……某某學是研究某某現象及其規律的科學……”

    在這種教育和學術體制的訓練下,無數的大學生、研究生、博士生被培養為“鼻子學”一樣的廢物,他們不斷畢業、走上社會,炮制出《某某學》專著,暴得大名,在被大眾傳媒遺棄前,不斷被傳媒追捧、被尊為“專家”。

    波普藝術家安迪·沃霍爾深諳此術。

    他的名言是:“未來社會,人人出名一兩分鐘?!彼牧硪幻允牵骸按蟊妭髅绞巧鐣锥说淖罱K體現”。

    在早期傳播學理論中,有所謂“魔彈論”或“皮下注射論”或“應聲即倒的受眾”說,法國社會學家勒龐對現代大眾的基本判斷是:“大眾即烏合之眾”,大眾隨時會被傳媒誤導也甘愿受欺騙。

    令人驚奇的是:烏合之眾、操縱其上的傳媒力量及其背后的政治、商業勢力,交織、繁殖、膨脹、滲透在一起,宰制了人類的知識和品味,心靈與想象。

    半夜醒來,困意全無,遂繼續捧讀《愛倫·坡短篇小說集》,從299頁一直讀到432頁。在小說《眼鏡》中,一個高度近視的青年,為了美觀,不戴眼鏡,竟然把歌劇院結識的一個82歲老太太,當作風華正茂的美人而苦苦追求,直到真相大白:這老太還是這個青年的外曾曾祖母呢!

    看似荒誕的情節,蘊含著對人世虛榮的針砭:我也曾親見,許多美麗或不太美麗的女人,從眼皮里,故作嬌羞地,脫下隱形眼鏡,然后眨動著僵硬的、不太自然的眼皮,朝我做出一個勉強裝出的嫵媚微笑。

    而在《凹凸山的傳說》中,愛倫·坡觸及了后來文豪豪爾赫·路易·博爾赫斯一再探索的主題:我們眼前的世界,僅僅是眾多世界中唯一呈現在我們眼前的世界,通過做夢等奇異方式,我們可能有幸接觸其他的世界。

    小說主人公奧古斯塔斯·貝德羅,長期接受坦普爾曼醫生的催眠治療,當他1845年獨自在“凹凸山”漫游時,經歷了一次詭異的夢游奇遇:他化身為一名英國軍官,參與了1780年英軍對印度切特·辛暴動的鎮壓,為此喪命,然后在“凹凸山”醒來,又開始了新的人生!
    奇異的是:他之所以出現這次幻游,全因為坦普爾曼醫生正在家中寫有關這段歷史的一部手稿呢!

    與《凹凸山的傳說》對稱的,是另一篇作品《提前埋葬》,頗有后來的德國哲學家馬丁·海德格爾所謂“先行到死亡中去”的哲學韻味。
    小說從一段深刻的哲學討論開始:

    動人心魄之處,正是事本身……無需我提醒讀者,我可以從那份長長的、有關人類苦難的神秘目錄中,選擇許多比這些規模浩大的災難、更加充滿了本質性痛苦的個人不幸。真正的凄慘——極度的悲愴——總是屬于個體而非普遍的。最為恐怖的極端的痛苦總是由單個人而不是由群體來承受的——讓我們為此感謝仁慈的上帝吧!

    閱讀至此,我的目光跳開書頁,掠過窗外的黑夜,掠過那些暫時忘卻了痛苦的一小撮蕓蕓眾生的睡眠,掠過這宇宙性的空虛和迷茫,眺望著暫時寧靜的北師大校園。

    再回到手中書頁,對愛倫·坡更加心悅誠服:

    生存和死亡的分水嶺模糊曖昧,含混不清。誰能斷言生命在哪一點終止,死亡又從哪一點開始呢?……一段時間后,某個無形的神秘要素又使那些神奇的小齒輪和有魔力的大輪盤重新運轉。銀線并未松弛到不再繃緊,金碗并未破碎到不可修復。但是,這期間,靈魂安在呢?

    愛倫·坡以生花妙筆,描寫“怪病纏身的我”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已被活埋!

    一個聲音在墳墓中喝令著:“起來!和我一起進入外面的黑暗,讓我為你揭開那些墳墓。這難道不是一幅凄慘的場面?——你看!”

    讀到這里,我的靈魂似乎也隨之起身,在深夜的校園里游蕩:我看見一些稀奇古怪的丑陋大樓矗立著,兩座大田徑運動場的網狀圍欄,全被一些奇怪的藍色幕布嚴嚴實實地包裹著(時當北京奧運期間),一座外觀雄偉但內部空間狹小、被一個因《狂人日記》而出名的作者,恰當地形容為“艱于呼吸視聽”的標志性建筑,一個被眾多警察和便衣警察牢牢把守的大門,我順著門口的牌子,企圖辨認出這個所在的名稱:“北……京……某某……大……學……”,尚未看得清晰,突然,一群惡犬、一群餓狼、一群猩猩和一群野豬,從校園四面八方的黑暗角落里奔突而出,把那塊印有“學為……,行為……”字樣的虛妄牌匾,撕扯得粉碎一空!

    我被嚇醒了,不敢思索,繼續讀下去:

    我放眼望去;那個依然攥著我手腕的看不見的身影已經撬開了全人類的墳墓;每一座墓穴都散發出若隱若現的腐敗磷光……眼前一片黑暗——除了黑暗還是黑暗——是永恒長夜的無邊無際、深不見底的黑暗。

    愛倫·坡實際上概括并預言了全球近代化過程中各種人為制造的恐怖:戰爭、動蕩、清洗、傾軋和滅絕……小說令我想起前不久觀看鳳凰衛視一個回憶1946-1949國內戰爭的紀錄片,一個東北農民回憶自己晚上到戰場收尸掩埋時惋惜地說:“死的都是嘎嘣脆的棒小伙子呀……”東北土話“嘎嘣脆”的聲音至今在耳邊回蕩,使人不得不同意作家的結論:

    即使在理性的清醒的眼光看來,我們這個悲慘的人類世界,也與地獄有相似之處。

    愛倫·坡的小說,不愧為散文體的《神曲》。

    它像但丁的不朽作品一樣,不僅揭示人類地獄般的近代處境,更指出了掙扎和解脫的希望:

    “痛苦達到極致,便在我的心靈里產生一種不可避免的突變。我的靈魂恢復了健康——獲得了安寧?!傊?,我洗心革面,開始過一種真正的、人的生活?!?

    換言之,作家認為,在一個殘酷的時代,每個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維護自己生活獨立、人格獨立的尊嚴與自由。這一目標盡管艱巨,但卻可以達到。

    全球近代史,常讓作家們使用一個隱喻來加以概括:“瘋人院”。這一隱喻的最早使用者,也是愛倫·坡。

    在小說《焦油博士和羽毛教授的療法》中,主人公“我”在法國南部造訪了一家“瘋人院”,結果發現這家瘋人院道貌岸然的院長、醫生和護士都有些異樣,“我”以為這僅僅是職業習慣而已,不料在飯廳外面,越來越頻繁地響起震耳欲聾的喧鬧聲!

    終于,十幾個人沖進了飯廳,原來這些人,才是瘋人院的看守,他們被造反的瘋子奪了權,被關在禁閉室里,此刻沖進來,重新將這伙篡權的瘋子制服。

    作者在寫這出荒誕劇時,不忘把自己所在的美國,深刻地諷刺一番:那些瘋子在看守們沖進來的時候,齊聲高唱《楊基·杜德爾》,即那首代表美國的著名歌曲,暗示這一切的真正發生地,并非法國南部,而是美國南部,即作者生活的國度——美國。

    另一個諷刺美國大眾愚昧盲從、不辨忠奸善惡的小說叫《“就是你”》,故事發生在一個名叫“喧囂自治城”的地方,富翁沙特爾沃西被人謀殺了,而他的窮漢朋友古德費羅(good fellow,好人)自告奮勇地帶領全城市民尋找謀殺證據,處處證據都顯示出被殺富翁的合法繼承人、在市民看來“行為放蕩”的外甥彭尼費瑟有重大嫌疑,法庭在窮漢“好人”的舉證下給這個倒霉的外甥定了“一級謀殺罪”并判處其死刑。

    當驟然富裕起來的窮漢“好人”,得意忘形地邀請全城市民開懷暢飲時,一個神秘的郵寄酒箱被送到了宴會上,始終作為旁觀者的“我”此刻立即撬開酒箱,一直下落不明的富翁尸體,竟然從酒箱里“坐”了起來,并且指著“好人”大喝一聲:“就是你!”

    古德費羅(好人)立刻面如死灰、癱倒于地,坦白了自己貪財謀殺、嫁禍于人的犯罪事實,然后倒地而死!

    原來“我”根本不信古德費羅的舉證,私下收集了他的犯罪事實,然后將找到的尸體,對折塞入一個小酒箱中,當箱蓋彈起,僵硬的尸體如同自動“坐”起來一般彈出來!

    至于尸體所說的“就是你”這句話,作家詼諧地解釋說:“我很有信心地依賴我的腹語術本領;是否奏效,就全看那個卑鄙殺人犯的良知了?!?

    實際上,死尸活現于罪犯的宴會之上,已經足夠讓罪犯驚愧坦白了,“就是你!”的指控,與其說是針對小說中的人物,不如說是針對我們真實生活中那些干了傷天害理事卻把責任推諉給他人的一切卑鄙小人,對這些人,作者發出了震鑠千古的當頭怒喝:“就是你!”

    小說饒有深趣之處,在于命名這個愚昧盲目的城市為“喧囂自治城”,暗喻在一個沒有獨立判斷能力的國度里,喧囂一時的邪惡勢力,可以混淆一切忠奸善惡,最終好人受氣、壞人得勢!

    近來常想起根據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說改編的著名電影《尼羅河上的慘案》,其中那個被謀殺的百萬富翁的唯一女繼承人、漂亮奢華的琳內特·多爾,對糾纏、謀害她的前女友杰基怒斥道:“干嗎老纏著我?低賤!非常非常的,低賤!”

    而精心策劃謀殺案的杰基的回答更耐人尋味:“有效!非常非常的,有效!”

    杰基的意思是:無論高貴低賤,無論手段如何,死纏濫打也罷、謀殺誤殺也罷,反正要奪取你的財富!

    這就是近代殖民主義、帝國主義野蠻奉行、因而在全球盛行不衰的實用主義的強盜邏輯!

    可悲的是,許多被侵略、被掠奪的弱小國家,也逐步信奉實行起這套可鄙邏輯,在無法像西方發達國家那樣橫行無忌、肆意侵奪的無奈情境下,竟自卑自嘆、自怨自艾起來,認為自己的“文化”不如人家,不夠兇猛、殘忍、野蠻,所以要持續不斷地“全盤西化”!

    對這派理論主張,只能用琳內特·多爾的口吻加以評價,最好配以上海譯制片廠著名配音演員李梓那迷人的語調:“低賤!非常、非常的,低賤!”

    在愛倫·坡的小說中,《鐘樓里的魔鬼》、《鄂謝府崩潰記》、《大漩渦底余生記》、《紅死魔的面具》、《陷坑與鐘擺》、《泄密的心》、《黑貓》等篇章均很耐讀,而《金甲蟲》則不僅情節離奇、引人入勝,尤其是其中包含的“密碼學”知識更饒有趣味。

    1849年10月3日,愛倫·坡被發現人事不省,送入醫院后一直神智不清,10月7日,一代文豪與世長辭。

    愛倫·坡生前未獲公正評價,死后多年才被尊為“現代文學的鼻祖”,曾將其開除的西點軍校在校園內豎立起他的雕像,而他在絕命之年,所寫的小說《同木乃伊的對話》可謂對未來幾個世紀人類命運的絕妙預言:一個復活了的埃及木乃伊“伯爵”與幾個博學的美國人進行對話,結果把這幾個博學的美國人問得張口結舌、駁得體無完膚:

    我們談起民主的美妙之處…他說:“很久以前……埃及的十三個省突然決定同時獨立……他們一度搞得有聲有色、轟轟烈烈;不過他們吹牛的本事也駭人聽聞。最后的結局是這十三個省與其他十五到二十個省合而為一,成為世上前所未有的最令人厭憎和無法忍受的、專制統治?!蔽覇枺耗莻€篡權的暴君叫什么名字。伯爵說他記得,仿佛是叫“烏合之眾”。

    愛倫·坡似乎預見到20世紀德國大眾在“魏瑪民主體制下”選出希特勒、蘇聯大清洗、蘇聯東歐等極權社會主義體制瓦解垮臺、美蘇冷戰、21世紀一系列人類慘劇的不斷爆發。這一預見,可謂與親歷法國大革命并實地考察美國建國的托克維爾在《論美國的民主》中提出的“多數人的暴政”所見略同。

    在坡的小說中,總是開頭部分出現一個詭秘不祥的伏筆,隨后這一潛伏情節不斷醞釀、演化,最終爆發為不可收拾或出人意料的結局。

    坡以大無畏的目光看穿近代歷史之詭秘結局,他不僅直截了當地預言說“我認為,如今一切都已不可救藥”(《同木乃伊的對話》結尾),更以自己的一生和作品,揭示了人類奮力掙扎、捍衛自由、尊嚴與美的悲劇性努力(比如最后一個故事《跳蛙》)。作為一個流浪藝人的孤苦孩子,作為一個出生時即遭父親遺棄、三歲又喪母的孤兒,愛倫·坡的一生可謂一部拒不向命運和世俗低頭的、偉大拒絕的英雄傳奇!

    漫步在北土城元大都遺址公園的綠草、繁花間,微風中搖曳的草葉與花香,讓我相信:一切過往、現今以及未來的社會困擾、個人悲歡,都是過眼云煙。

    我在造福北京600余年的元代偉大學者郭守敬的塑像前佇立致敬,一個進城不久、但頭發、衣著已經修飾一新的鄉下少年,也默默佇立塑像前。

    他似在想:這瘦骨嶙峋的老人是誰呢?

    這就是文明的偉大塑造力量,在600年前的學者與如今一個默默生息的少年之間,建立某種秘密的聯系,直到某一天,這少年或許會偶然發現:郭守敬設計、疏通全北京周邊的水系,使京杭大運河暢通無阻,元明清三大古典帝國的輝煌,因此奠基;這少年或許會恍然大悟并由衷贊嘆一聲:原來就是那個瘦老頭兒呀!

    也可能,這少年終生都無緣發現這一點,但郭守敬的英魂仍然守護著、造福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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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管理員】
    北師大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長期從事國際文化傳播學、中國國學傳播、西方哲學藝術等人文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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