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 id="aa00a"><table id="aa00a"></table></li>
  • <tt id="aa00a"></tt>
  • <li id="aa00a"><table id="aa00a"></table></li>
    <li id="aa00a"></li>
  • <tt id="aa00a"></tt>
  • <li id="aa00a"></li>
  • 毛峰  >>  正文
    毛峰:世上的一切系列隨筆之二十——分分秒秒,抗爭到底
    毛峰
    2016年03月23日

    費利克斯·瓦洛《波德萊爾》

    “我要向虛弱的人類,吹噓英雄的大業!” ——貝多芬

    1862年1月23日,在布魯塞爾的一家旅館里,距離波德萊爾去世,僅剩的最后五年的一個瞬間,詩人突然感到一陣暈眩,他搖晃著倚靠在家具上——死亡逼近了。

    著名批評家圣勃夫讀完《惡之花》后說:“您一定受了很多苦,我可憐的孩子!”詩人把痛苦作為命運加以細細品嘗,在私密日記《我心赤裸》里,他預感了自己的歸宿:

    在精神上如同身體上一樣,我一直有深淵之感,不單單是睡意的,深淵遍布:行動、夢、欲望、遺憾、悔恨、美、數字,等等。我帶著快感與恐懼培育我的歇斯底里?,F在,我總是暈眩,而今天,1862年1月23日,我感到身上掠過一陣風,那是虛弱之翼。

    虛無和死亡的滋味,詩人精妙地吟詠,帶著陣陣心悸:

    時間一分鐘一分鐘將我吞沒。

    如同茫茫雪地凍僵的一具軀體,

    我從高處凝視這圓圓的地球,

    不再尋找一所可棲身的棚屋。

    雪崩,你可愿在墜落中將我帶走?

    波德萊爾的文學信條是:“我只描述我之所見?!痹诓剪斎麪?,年僅45歲的詩人,已經白發蒼蒼、形同老人。時間與塵世磨損了詩人的青春光焰:1855年,這一年,惠特曼首次自費出版《草葉集》,納達爾拍攝的波德萊爾肖像,還是英氣勃發的33歲青年;而在1863年,艾蒂安·卡爾亞拍攝的波德萊爾像,泰奧菲爾·戈蒂耶這樣形容42歲的詩人:“細軟的長發已經稀疏,幾乎全白了,帶著既蒼老又年輕的表情,讓他看上去如同一個祭司?!?

    這位現代思想與現代藝術的大祭司(中國人當尊之為祭酒),由于飽受《惡之花》被禁、批評界的冷遇與惡評、負債累累、情人的背叛等摧殘,年僅中年就已經須發皆白!

    時間磨滅了萬物的價值!在《巴黎的憂郁》中,有一篇著名的散文詩《雙人房》,精妙刻畫了死亡:

    這個狹窄并充滿惡心的世界里,只有一個老相識在朝我微笑:阿片酊藥瓶;一個年老可怕的女友,就像所有女友一樣,多的是愛撫與背叛。??!時間又現身了:時間君臨一切,和這丑老頭一起來了他魔鬼般的隨從:回憶,遺憾,痙攣,焦慮,夢魘,憤怒和神經官能癥。

    我向您保證,秒針正強有力地莊嚴敲擊,從鐘槌上迸發出的每一秒都在說:我是生命,不堪忍受的生命,難以平息的生命!

    是的!時間主宰一切;它一再重建粗暴的專政。它用一對棘刺驅趕我,如對一頭牛:叫吧!蠢貨!流汗吧,奴隸!活吧,該死的!

    在《時鐘》里,詩人吟誦:

    記住,記住,浪子!記住??!

    我金屬的嗓子會說所有的語言。

    嬉戲的凡人啊,每分鐘都是脈石,

    還沒提煉出金子就不要任它溜走!

    記住,時間是一個貪婪的賭徒,

    無需作弊,每賭必贏!這是法則。

    日漸短促,夜漸漫長;記住??!

    深淵總是干涸,漏壺正在變空。

    那時辰即將敲響,神圣的偶然,

    莊嚴的美德,你那貞節的妻子,

    甚至懊悔(這最后的客棧?。?

    都會說:死吧!老懦夫!太久了!

    這逼真揭示人生真相的詩,匹配這偉大畫家戈雅的名畫《老嫗,或時間》(約作于1808-1812年間),一對形似骷髏的老婦人衣裙華麗地相偎而坐,身后是死神高舉起的大棒!

    波德萊爾在《論幾位外國漫畫家》(1857年)中評述說:“戈雅始終是一位偉大藝術家,他的作品……融入了非?,F代的精神,即:對難以理解之物的喜愛,對強烈反差的、大自然的恐怖以及外部環境使之奇怪地獸性化了的人類相貌的感知?!?

    他十分欣賞插畫家費利奇安·羅普斯的蝕刻版畫《殘骸》(1866)對《惡之花》主題的發揮:“廢墟的征象?!鯓泳嫒藗?,警告那些民族呢?……迷宮。永遠走不出去。將要坍塌的建筑,被某種秘密的病折磨著的建筑?!?

    這很像坡的主題:不祥的蘋果樹下,主干的骷髏骨架表征著人類的衰落,盛放著七宗罪……

    人類的注定衰落,在精神層面上,表現為各門知識、學科之間既支離破碎又冥頑僵化的體制化勢力。

    表征之一,就是那啟蒙主導的邪惡的分類法和文藝學(詩學),把詩歌納入某一類中,加以歸類、剖析、評判、估價。

    波德萊爾在研究雨果的短文中說:“那沒有能力描繪一切的人,宮殿與破屋,溫情與殘忍,有限的親情與普遍的仁愛,植物的優美與建筑的奇跡,最甜蜜與最恐怖的一切,每一種宗教的親密感與外在美,每一個民族的精神面貌與體貌特征,總之,一切,從可見到不可見,從天堂到地獄,如果不能,就不是真詩人。你們說,某某是‘內在的’詩人,某某是‘愛情的’詩人,你們有什么權利,這樣限制每個人的才華呢?”

    人類的精神衰落,還表現在強迫詩歌提供合乎當前道德規范的庸俗教化:“詩除了自身之外別無目的?!娞幱谒劳龌蛩ソ叩闹貕合?,無法跟學識或道德等同;詩并非以‘真’為對象,詩只是其自身。論證真實有別的方法。真與詩歌無關。造就一首詩的無法抗拒的魅力與優雅,將消除‘真’的權威與權力?!?

    真實,不是課堂、研討會或新聞發布會上,可以證明、揭示、可以披露的東西。

    真是伴隨我們脈搏的跳動、呼吸的加速,而自動顯現、泄露給我們的,美的東西。

    波德萊爾對依據“某某階級”的虛妄概念或政治派別來劃分文學藝術,感到極大的蔑視與厭惡:“有一些宏大而可怕的詞語不斷穿行于論戰文學中:藝術、美、實用、道德。全都混淆不清了:由于缺乏哲學的智慧,每個人都舉著半面旗幟,斷定對方毫無價值。我們難過地發現,對立的雙方——資產階級與社會主義派,有著相似的錯誤。要教化人!要教化人!兩派一個聲調,帶著傳教士的狂熱。一派鼓吹資產階級道德,一派宣揚社會主義道德。于是,藝術蛻變為布道了?!鴦撟饕环N健康的藝術,其第一個必要條件,是對全面統一性的信仰?!?

    偉大的揭示出“全面統一性”(大一統)的先知!

    波德萊爾在1851年發表的《正派的戲劇與小說》中,就一勞永逸地解決了所謂“文藝為什么人服務”這一極其拙劣的問題:文藝為自身服務,間接地,為所有人服務,健康的文藝,是表達全人類、全宇宙的情感、意志、希望,其先決條件,就是對“全面統一性”的偉大信仰!

    波德萊爾為宇宙及其表達的大一統,英勇奮斗了一生!

    他信中自道:“我永遠不會改變我的習氣,也不會改變我的風格?!以绞遣恍?,驕傲越是倍增?!保?860年10月11日致母親的信,不朽的散文,峰按)

    債臺高筑、窮愁潦倒,被法國主要報紙《費加羅報》謾罵為“畸形可怕”的他,雖一度迫于生計而謀求政界、文壇名流的幫助、支持,但從未低下高傲的頭顱。

    他斷言:“法蘭西厭惡詩歌,真正的詩?!?

    他對流行的一切勇敢地發出厭惡之聲:“您的院士們,我厭惡。您的自由派,厭惡。美德,厭惡。流暢的風格,厭惡。進步,厭惡。再不要跟我提起這些空話?!?

    1867年8月31日,死亡把已然中風癱瘓的他,徹底解脫。它“將赤條條的窮苦人的床重新鋪好”!

    他曾渴望著掙脫痛苦的詩歌天堂與人工天堂(麻醉品、毒品以及自我了斷的三氯甲烷)。

    這渴望如此決絕,拒絕一切幻象的支撐!

    如《我心赤裸》所言:“關心我們的拯救,延緩了未來?!痹凇逗闷嬲叩膲簟分?,詩人吟詠了“美妙的死亡與凈化”:

    你可像我一樣經受過美妙的痛苦,

    人們對你說:“??!這個怪人!”

    ——我要死了。在我深情的靈魂里,

    這欲望混雜著厭惡,一種奇怪的?。?

    焦慮和熱烈的希望,不帶沖突的情緒。

    那宿命的沙漏流失得越多,

    我的折磨就越是苦楚而甘美;

    我死了,毫無驚奇,而可怕的曙光

    將我籠罩?!裁?!就這樣嗎?

    帷幕升起了,而我依然在等待。

    波德萊爾如同一個偉大的孩童,仍在翹首企盼那永恒的一幕拉開,向可憐的人類演示一出壯美的戲??!

    分分秒秒,抗爭到底,就是永生!

    歡迎關注毛峰微信公眾號“清風廬”:houseofwinds

    【責任編輯:管理員】
    北師大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長期從事國際文化傳播學、中國國學傳播、西方哲學藝術等人文研究。
    男女啪啪激烈高潮喷出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