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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峰:世上的一切系列隨筆之三十三——遙望齊州九點煙
    毛峰
    2016年04月22日

    《列子》屢屢稱謂之“齊州”、“齊土”,乃中國也。

    齊州者,整齊而有教化之土地、人民、文明也。

    峰按:《故訓匯纂》“齊部”,收276條“齊”之用法及注解,均自《說文·齊部》“齊,禾麥吐穗上平也”引申而來,段玉裁注曰“引申為凡齊等之義”,“齊”即整齊之謂也。

    由整齊之義,引申出統一、大一統、劃一、均等、等同、公平、中、正諸義、諸美德。

    中國人最重“中”德,即“齊”德也:《詩·小雅·小宛》曰“人之齊圣”,孔穎達疏曰:“中正為齊”,中正之美,天下共愛之、敬之、效法之也。

    《爾雅·釋地》曰:“殷、齊,中也”,殷商王朝,以“中”(殷)命名其大一統王朝;晚周齊國,亦以“中”為名號。

    “齊”訓“中”,齊州者,中州也,中國也,居大地之中央,秉中正之美德,故謂之“中國”也。

    唐人李賀《夢天》有“遙望齊州九點煙”,即用此義,以形容中華大地之遼闊、廣大,中華文明之自由、精美,絕不能以蒙元奉行之程朱理學、滿清高壓下之拘謹僵滯之“假中國”目之。

    文獻又有“齊民”之謂,譬如《齊民要術》等典籍。

    “齊民”含二義:一義為無貴賤等差之平民也,《莊子·漁父》所謂“下以化于齊民”也。中國自晚周以下,“階級”蕩平、平民以才德入選中央地方各級政府及鄉邦自治各級機構,士農工商,均以才德進身,并無所謂“階級紛爭”之患。

    一義為:中國人,乃被(音義均為披)教(領受綱常名教等儒家教化)之人,因而是內外整齊、身心協調之人也,非如當今全球70億人,在啟蒙“平等主義邪教”之錯誤教化之下,動輒嘯聚,以平等自由相鼓噪、相叫囂,卻從來不反思己德、己責、己身之賢否也。

    “被教整齊”一解最妙:中國人,受儒家教化,則無論貴賤貧富,均為整齊、端正之人也。若無儒家教化,則如當今之“齊民”,良莠不齊、千奇百怪,不勝其煩也。

    例證之一:法國新浪潮電影大師羅伯特·布烈松,于1977年導演的著名電影《邪惡,或許》,記敘一個飄飄長發的純真少年,在城市污染、罪惡充斥的當代世界中,執意要自殺,最后卻被殘忍殺死的故事。在片尾,這個少年花錢雇另一少年開槍射殺自己,他還來不及體會死前的“種種莊嚴”,那被雇的殺手就開槍了,然后從尸體身上掏走錢,消失在最后一個鏡頭的深處!

    布烈松告訴人們,應當奮起反抗,而不是自殺!

    例證之二:被尊為“法國新浪潮教母”、著名導演雅克·德米之妻的阿格尼絲·瓦爾達,在1954年導演的著名電影《短岬》,描寫海邊漁村的日常生活,導演拍攝海風中拂動的、晾曬的衣物時,鏡頭充滿詩意:這些浸透了亮麗陽光的衣服,在海風中劇烈飄動著,而穿透這些衣物的,是海濱貧苦山村的幸福生活:

    肥胖的家庭婦女,在喂養著小豬崽一樣的頑皮孩子們;漁民們威嚴地驅逐著法國衛生局官員的“例行搜查”;一對行將分手的青年男女,從巴黎大都會歸來,在斜倚村口的男人們的目光審視下,尷尬走過,村民們背后評論道:“巴黎這樣的靚女有的是……”鄉村社會與城市文化之間,橫亙著人類文明的兩極——鄉村動物般生活的幸福,與都市精神生活之間的巨大撕裂,所引起的種種內在的焦慮、文明生活的扭曲。

    例證之三:臺灣社會的開放體制,使其電影品質,穩居亞洲一流:青春片《藍色大門》、《盛夏光年》均觸及了同性愛這一主題,而少男少女們的情感困惑、對成人世界的渴望、畏懼、對人生真諦的懵懂青澀的覺悟……全以青春期的光風霽月之感展現出來,清純如詩、淡雅宜人,與大陸電影體制下張藝謀、陳凱歌、馮小剛等人所代表的、那些粉飾太平、俗麗膩人的影視作品、電視節目相比,境界之高低,不可以道里計也。

    例證之四:鳳凰衛視曾有“文濤拍案”欄目,曾記敘三個廣東開元支行行長,先后攜貪污所得巨款叛逃加拿大,在加拿大躲藏打工、最后被捕并受羈押的悲慘經歷,令人感慨:假設銀行監管體制、新聞監督體制稍稍完善一些,何以三個行長一次次成功脫逃?宋慶齡曾在1978年致友人的英文信中說:“如果目前的干部任免制度不改革,那么其他改革都將失??!”真先見之明也。

    也是曾經:1948年前后,中央日報著名記者陸鏗,問宋美齡:何以孔祥熙、宋子文等高官,手握政府財政大權,卻還經營那么多企業以獲利呢?宋美齡回答:你們不懂得,美國政府大官個個都是大企業家!陸鏗在紀錄片《世紀宋美齡》中評論說:“人家美國高官都是辭去企業要職才能做官的呀!”

    仍然是曾經:2008年,全球政治廉潔程度最高的國家或地區,亞洲的新加坡、香港高居美、日等國之上,人們記憶猶新:香港財政司長梁錦松因為在汽車調價前訂購了一輛平價汽車而被迫辭去公職,而在許多國家和地區,這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似乎的邏輯是:一種普遍接受并奉行的合理道德教化,配以嚴明清廉的法治,是“整齊”天下、穩固天下的不二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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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管理員】
    北師大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長期從事國際文化傳播學、中國國學傳播、西方哲學藝術等人文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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