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戲劇、音樂藝術存在的最大價值,在于誠實無欺地呈現一個社會的道德、精神、文明狀況。
外國譯制片,就是1980年代思想解放的奇葩。
那些不受扭曲的藝術形象,透過上海電影譯制片廠、長春電影譯制片廠等配譯大師的聲音塑造,活生生地呈現了、曲折地表達了中國人民渴望自由與幸福的心聲。
1993-1996年在北京讀博期間,最感厭煩的“文學理論”就是橫掃中國知識界所謂“后現代主義”的淺薄之論,王蒙寫有“躲避崇高”、王朔寫有“一半是火焰一般是海水”等與之呼應(如今似乎連這樣的文字也不可多得了),那些輕浮、鄙俗的“文學理論”以符號學、結構主義、敘事學等烏七八糟的“西方當代詩學”囈語,對馬原、莫言等作家產生了不良的影響,呼應著國際上對蕪雜不堪的小說《百年孤獨》(馬爾克斯)、《潘達雷昂上尉與勞軍女郎》(略薩)、《萬延元年的足球》(大江健三郎)的肉麻吹捧而甚囂塵上。
我問某個網球場上結識的男生:“平時讀書否?”他回答:“從不?!蔽覇査骸罢娴囊槐疽膊蛔x?”他費力地思考了一下:“有一本,《百年孤獨》?!蔽液荏@訝:“覺得如何?”“挺好?!薄昂迷谀睦??”“我也不知道,他們都這么說……”
文學藝術乃至一切人文學術的困境,赫然清晰了。
讓·保羅·薩特在《論文學》中宣稱:“文學是對自由的呼喚?!眴栴}在于,在政治、商業、傳媒和大學卑俗權勢的操縱下,現代人是不自由的,因此,現代意義上的所謂“文學藝術”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謊言、聊以自慰的神話而已。
譯制片的寶貴即在此:當權勢力量尚未完全控制住社會之時,人們渴望自由的心聲泄露出來一星半點,這彌足珍貴的一星半點,也立即引起有關方面的密切注意,很快被掐滅了。
這里的一個真實故事,就是最鮮活的案例。
最具個性聲音的著名配音表演藝術家邱岳峰的故事,近來披露于網絡,我趕緊復制下來,以“立此存照”:
1980年3月的最后一周,星期一早晨,上海電影譯制廠配音演員蘇秀和往常一樣走進演員休息室。
一推開門,她就覺得氣氛不對,沒了往日的說笑,大家沉默不語。她問坐在對面的伍經緯,出了什么事。伍經緯說,你先坐下。她坐下后,伍經緯說:“邱岳峰死了?!?
蘇秀全身的汗毛豎了起來,叫道:“怎么死的?什么時候?這怎么可能?他星期六不還好好的嗎?”
伍經緯說,星期六那天,邱岳峰服安眠藥自殺,家人發現后,立刻把他送往醫院,廠領導也趕了過去,要求不惜代價進行搶救。但因服用藥量過大,他沒能再醒過來。
“那天是3月最后的日子,29日,天很好?!?
著名譯制片配音演員邱岳峰的兒子邱必昌回憶說,“他這天眼光很特別,像有許多話要說,可總是動嘴唇不出聲?!职侄紒聿患案覀兏鎰e,就這么昏過去了。我總以為可以馬上采取點措施,洗胃什么的,過幾天會醒過來?!?
3月30日,星期天,大雨如注。這天下午,邱岳峰走了。
1922年5月,邱岳峰出生于呼倫貝爾,小名“呼生”。父親是福建人,母親是俄羅斯人。
為了生計,父母帶著年幼的邱岳峰在濟南、天津、北京、沈陽等地奔波,居無定所。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邱岳峰跟隨母親返回福州老家,過著寄人籬下的日子,生活拮據。
1940年春,18歲的邱岳峰離開母親,只身前往北平,就讀于外國語學校,兩年后肄業,在天津找到父親。
其后的日子,他在“文革”作為被定性為“歷史反革命”的交代書中是這樣寫的:
“求學是根本談不上了,就連食宿都成問題。當時唯一的想法就是找事做。做什么呢?半瓶墨水,無一技之長。鄰居的布景工人常帶我去看戲,我在情急之下,鼓起勇氣向他提出我要做他的徒弟,當布景工人。
“起初他以為讀書人當布景工人是個玩笑,經我述說要求后,他同意了,拿了棍子和繩子開始練習搭布景,并教我砸釘子。我苦練三天就會了,于是他帶我去見大亞劇團團長唐皓華,我正式成了一名布景工。
“當時看到演員在舞臺上演出,可以以各種身份出現,簡直是一種享受。何況演員在團內是受到尊敬的,于是我就產生了要做演員的念頭。又是一番苦練,暗暗記地位,背臺詞,時常偷偷模擬演員的表情?!?
那時的劇團營生艱難,常因劇目不叫座而就地散伙。演員沒有回家的盤纏,只能流落江湖,另搭班子。解放前,邱岳峰參加過近二十個劇團,打過雜,跑過龍套,演過主角,當過導演,也做過團長。
1949年,新中國成立后不久,邱岳峰被人揭發有“歷史罪行”,遂被打為“歷史反革命”。次年3月,他與尚華、富潤生、姚念貽等人,成為第一批進入上海電影制片廠譯制片組(1957年組建為“上海電影譯制廠”)的配音演員。
“黨組織把他保下來,作為‘留廠察看’,陳敘一廠長更是把配音重擔交付給老邱?!备粷櫳貞浾f。
在單位,邱岳峰屬于“內控人員”。那個年代的內控人員,通常是歸僑、歷史交代不清者、有特務嫌疑者、曾發表不滿社會言論者,以及舊政權的士兵、警察、公務員。
表面上,他們與普通人無異,但個人檔案里會秘密注明“內部控制使用”。這意味著,他們不被組織信任,時刻處于被監控、被提防的狀態。
每天一早,邱岳峰坐公交車上班,到了單位,掃地打水,八點準時開始對口型。需要對口型的影片,被事先分剪為數十英尺長的小卷,在銀幕上循環放映。配音演員朗讀臺本的同時,還要不時抬頭看畫面,同時耳聽原片聲音,判斷臺詞的長短、節奏是否與原片吻合。如不吻合,則提請翻譯進行修整,直至完全吻合為止。
這是一樁枯燥繁瑣且默默無聞的幕后工作,從1950年進廠,一直到去世前,邱岳峰始終參與。
當時,上譯廠的錄音棚搭建在二樓的陽臺上,又小又悶,被戲稱為“漏音棚”。夏天,棚內溫度高達40攝氏度,只有兩臺舊電扇,一盒冰塊。錄音的紅燈一亮,電扇立刻關掉,以免產生雜音。正是在這個逼仄的空間里,邱岳峰開始釋放他的表演才華。
有作者事后議論:
“邱岳峰自己知道么?他是黨員還是舊時代的‘留用人員’?受到重用的文藝干部還是監控使用?在那個高度政治化的年代,他的聲音全然是非政治的?!?
邱岳峰的聲音條件并不算好,沙啞,音域不寬,甕聲甕氣,被同事開玩笑地形容為“公鴨嗓”。
他的配音作品,最早給人留下印象的是1952年的波蘭片《華沙一條街》。片頭,這個沙啞的聲音訴說著“邊境街”的故事:“我們所要說的是這條街的某些遭遇,平凡的人們,特別是孩子們的遭遇?!?
1950年代中期,邱岳峰嶄露頭角,為《牛虻》、《紅與黑》、《霧都孤兒》、《奧賽羅》、《王子復仇記》等影片配音。
而他的個人風格真正定型,是在1957年的意大利電影《警察與小偷》中,為小偷艾斯波西配音——反諷、諧謔、世故、頹廢,以及揮之不去的疲倦。
“歷史反革命”的枷鎖并未因此有所松動。1950年代末,上級打算將邱岳峰送去農場,勞動改造。又是陳敘一站了出來:“邱岳峰是個人才,他的歷史問題已經定性。留下他工作,我們可以在這里幫他改造?!?
《警察與小偷》片尾處,邱岳峰的一段配音,道盡小人物的悲涼:“你從我一家人的身上,偷去了他們對我的尊敬、信任?!沁@樣就把我關起來,那樓上孩子們該怎么辦?他們吃什么?警長,我有個家啊?!?
這時的邱岳峰一家,已經從長寧路搬至南昌路的一條舊式弄堂里。一間17平米的小屋,住著七口人——邱岳峰夫婦、他的母親、四個孩子。大孩子一律睡地板,無論冬夏。
“文革”期間,全國的文藝單位紛紛停產鬧革命,上譯廠的譯配工作也于1965年被迫中斷。
停工前,邱岳峰完成了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大鬧天宮》中的“美猴王”的配音。這種率性叛逆、張狂不羈的角色,在他以往的作品中很少出現。
配音時,邱岳峰在傳統戲劇念白的基礎上作了處理,時而尾音拉長,時而抑揚頓挫,時而文白相間,與京劇鑼鼓點的背景音效相得益彰。一句“孩兒們,操練起來!”的開場,更是令美猴王的形象呼之欲出。
為動畫片配音,是上譯廠的重要成就之一。根據當時慣例,動畫片的制作人員名單中,不署配音演員的名字。因此,很多熟悉的聲音,它們背后的配音演員不為人知。
邱岳峰總共為二十多部動畫片配過音:《阿凡提的故事·種金子》,為愚蠢貪婪的巴依老爺配音;《哪吒鬧?!?,為狡詐狠毒的東海龍王配音;《半夜雞叫》,為地主周扒皮配音;《老狼請客》,為老狼配音,片頭老狼的歌也是他唱的;《漁童》,為虛偽的洋神父配音,與楊文元配音的縣官一唱一和。
《愚人買鞋》,他同時為愚書生、鞋店掌柜配音;《狐貍打獵人》,他為年輕獵人、老獵人、狐貍、老狼四個角色配音;《沒頭腦和不高興》、《小貓咪咪》,他的旁白和藹親切,就像給孩子講故事的老爺爺。
“文革”開始后,陳敘一等人被扣上“修正主義文藝路線黑干將”的帽子,下放至奉賢縣“五七干?!?。
邱岳峰也被批為“反動學術權威”,打發到一個小木工棚里,每天干木匠活、背紅寶書。
砸毀“靈霄殿”、縱情大笑的那一刻,不知邱岳峰是否也如渴望自由的美猴王般感到痛快。
之后六年,他就像被壓在五指山下的齊天大圣,直到有一天,上海市革命委員會奉首長之令,從奉賢干校調回陳敘一,重配內參片《紅菱艷》。
為了譯制內參片,1970年,上譯廠重新開工,導演和配音演員陸續返回崗位,在那個文化禁錮的年代,創作出了《紅菱艷》、《羅馬之戰》、《魂斷藍橋》、《音樂之聲》、《巴黎圣母院》等一批譯制精品。
這些內參片,譯得精良,導得認真,配得出色,每一部均為嘔心瀝血之作。起初大家以為,內參片是“為無產階級司令部研究國際階級斗爭新動向時做參考”,后來才知道,這是為中央首長“唱堂會”。
《紅菱艷》的主配最初是畢克,送審時,江青不滿意,要求上譯廠返工。陳敘一回廠后,向主管內參片的中共上海市委書記、革委會副主任徐景賢遞交報告,征得后者同意后,將邱岳峰從木工車間緊急調回。
復出后的邱岳峰,嗓音依舊,卻多了一層滄桑。在《紅菱艷》中,他為芭蕾舞團團長萊蒙托夫配音,一個把芭蕾事業視為生命的人?!澳J為什么是芭蕾?對我來說遠遠不止于此,它是一種信仰,任何人都不愿意讓自己的信仰,在這樣的環境里,表現出來。希望您理解?!?
由于內參片大多附有“特急”的指令,譯配人員經常需要加班、加點。1971年,林彪點名歷史片《羅馬之戰》,上譯廠在九天之內即完成配音。邱岳峰配的是東羅馬帝國內侍總管納爾塞斯,一個狡詐的侏儒。
1975年,彩色版《簡·愛》的拷貝被送至上譯廠。邱岳峰為羅切斯特配音,李梓為簡·愛配音。
這部內參片成為邱岳峰的登峰造極之作,他將羅切斯特的優雅與暴躁、溫柔與傲慢等矛盾性格,表現得淋漓盡致。分手一幕,書房里醒來的羅切斯特聲嘶力竭地高呼“簡”的名字,十次呼喊,次次不同。
“他那不近情理的倨傲,變幻莫測的乖戾,只是他性格的表象,內心卻埋藏著巨大的隱痛,這就是他不幸的遭遇?!痹谥掠^眾的一封信中,邱岳峰如此剖析羅切斯特的內心世界。
1979年,邱岳峰完成卓別林的兩部有聲電影《凡爾杜先生》和《大獨裁者》的配音。這兩部電影各有一段獨白,被傳誦至今,尤其是后者那段三分半鐘的演說,邱岳峰慷慨激昂,猶如突然爆發的火山:
“我們蒙受的痛,是由于一時貪婪所致,由于有一些人害怕人類進步的怨恨所致。人的仇恨會消失,獨裁者會死去,他們從人民奪去的權利,即將歸還給人民。只要前仆后繼,自由是不會消滅的!”
“士兵們,不要聽從那些禽獸!他們是一世奴役你們的人,控制你們的生活,規定做什么、想什么、接受什么。把你們大家當做牛馬去使喚,把你們當炮灰!不要聽從那些反常的人,機器人、機器思想,還有機器心!你們不是機器,也不是牛馬,你們是人!”
“使人人有工作機會,使青年有前途,老年有生活保證。好多禽獸就是靠這種諾言起家的,那是欺騙!他們從來不會兌現這些諾言,永遠不!獨裁者自己自由了,可是奴役了人民!讓我們為實現這個諾言而戰吧!”
“父親死的原因,其實是明明白白的,他受不了對他的不公正待遇?!鼻癖夭f。
1980年年初,一天,演員休息室沒什么人,邱岳峰把蘇秀拉到陽臺上,興奮地告訴她:“我的同案犯平反了?!碧K秀說:“那你趕快跟領導說一聲,把材料調過來就行了?!?
不久,陳敘一召集蘇秀、伍經緯、楊成純和邱岳峰四人,開了個會。陳敘一說:“有兩部戲,一定要搞好。一部是《霧之旗》,這是文代會放映過的,大家印象很深,人家會對比著看,看我們是不是能夠還原,所以一定要搞好。這部影片交給蘇秀和伍經緯。另一部是電視片《白衣少女》,是我們給中央電視臺搞的第一部片子。也一定要搞好,才能占領這塊陣地。這部片子交給邱岳峰和楊成純?!?
雖然邱岳峰早已有資格做譯制導演,但因歷史問題,始終沒有機會挑大梁。這次把重點片的任務交給他,大家都認為,他頭上那頂“歷史反革命”的帽子,可能真的要摘掉了。
然而,三十年的希望再度破滅。
廠里召開大會,落實政策,宣布對反革命人員的復查結果,邱岳峰不在平反之列。翁振新回憶,那天,他看到邱岳峰獨自坐在桌前,用蠟燭烤眼鏡腿,一邊烤,一邊發呆,直到蠟燭把眼鏡腿烤焦了,才回過神來。
邱岳峰去世后,蘇秀問黨支部副書記:“邱的同案犯平反了,為什么他沒有平反?”對方回答:“他的同案犯是因為小偷問題平反的,和老邱的問題無關?!?
“解放時,我只有27歲,很天真,認為這下可好了,一切都將變成新的,我將有可能從事我一直追求的事業——藝術天地。我幼稚地以為,一夜之間什么都變了,包括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也變了。二十八年的經歷……結果就是這樣:一個蒼白的、蹣跚的走向歸途的弱者?!痹?977年的一封信中,邱岳峰寫道。
由于自殺被視為“自絕于革命”,上譯廠不便以官方身份為邱岳峰舉辦追悼會。于是,演員組的富潤生、李梓、韓非組成治喪委員會。大會上,廠領導表示:如果治喪委員會邀請我們,我們將以私人身份參加。富潤生立刻起身,說:“我現在代表治喪委員會,邀請全廠同志參加?!?
追悼會在上海龍華殯儀館舉行。盡管沒有任何媒體報道,仍有近千名群眾聞訊趕來,將大廳擠得水泄不通。很多人送上花圈,未留姓名。
《大獨裁者》結尾處,邱岳峰的聲音幾近哽咽:“漢娜,你聽見了么?不管你在哪兒,抬頭看啊。烏云揭開了,陽光又普照了……人們的心靈慢慢升華,終于要展翅高飛了?!@燦爛的未來是屬于你的,屬于我的,屬于我們大家的。抬頭看啊,漢娜,抬頭看!”
……
由此聯想到北京衛視的科教頻道“非常記憶”專欄訪談曾任江青警衛的中南海、釣魚臺國賓館警衛員的楊銀祿,他回憶,江青某天要看“內參片”《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和《橋》,命令警衛聯系“四人幫”中的其他三位一起觀摩,那三位都推脫有事或看過了,江青掃興之余,親自打電話詢問,張春橋、姚文元立即改口說沒有接到電話,江青立即發怒,命令汪東興把警衛直接投入秦城政治犯監獄,楊在周恩來、汪東興、毛澤東的干預下,被下放五七干校勞動,逃過一劫;
另有一次,江青服過安眠藥仍無法入睡,就誣賴女醫生沒有準備好藥物、企圖謀殺她,要求在京政治局常委到釣魚臺國賓館審訊女醫生,當時江青是中央文革領導小組副組長、風頭正勁,周恩來、葉劍英等人都趕到釣魚臺,一番安撫,江依然不依不饒,指斥女醫生撒謊,女醫生拼死反駁:“我憑著黨性保證,我沒有投毒!”江青撲上去就把女醫生軍帽上的黨徽、領章撕了下來!
周恩來厲聲道:“江青同志!你這樣做是不對的!對待自己同志,怎么能這樣!”葉劍英機智地說:“江青同志,你睡眠不好,主要是精神緊張,你要放松,不用吃藥,你看我……”說話拿起一張報紙,蓋在臉上,不出一分鐘,睡著了!開國元帥都如此這般,那個女醫生才被救下,僅被調離而已!
在江青身邊僅一年半,由于精神高度緊張、隨時有生命危險,楊銀祿年紀輕輕就患了高血壓、心臟病,一次心肌梗塞發作,差點死在人民大會堂。
周恩來吩咐:“我的藥,也要給銀祿同志一份,因為他身上,有毛主席的重托:照顧保衛江青同志!”
“內參片”事件爆發后,汪東興請示毛澤東,毛發火:“他怎么被趕出來的,還怎么給接回去!”汪東興吩咐手下:“主席的意思還不明白?就是不讓他回釣魚臺了,這叫明話暗說,讓他調離,下放干校吧!”
楊銀祿借此擺脫了在江青面前跪著、蹲著回話、隨時被捕、被殺的命運!
追今撫昔,可以明白:電影經典性的要素,在于法國詩人保爾·艾呂雅寫于二戰期間法國被德國法西斯占領時期的傳誦全球的著名詩歌,那反復詠嘆的兩個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