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 id="aa00a"><table id="aa00a"></table></li>
  • <tt id="aa00a"></tt>
  • <li id="aa00a"><table id="aa00a"></table></li>
    <li id="aa00a"></li>
  • <tt id="aa00a"></tt>
  • <li id="aa00a"></li>
  • 毛峰  >>  正文
    毛峰:世上的一切之一百六十六篇——詩電影:電影經典性的要素之六(時尚帝國系列隨筆之四十一)
    毛峰
    2017年01月22日

    詩乃“置放于作品中的真理”(海德格爾的偉大界定),它以詞語搭建起一個廟宇,一個“天地人神”歡會、傾談、舞蹈的光明空間,因此,任何固定的、僵滯的、塵俗的意義,都不能牢籠它;它拒絕被壅蔽的、卑俗的、世俗化的高校教科書、各種教會律法、世俗教條限定,它不允許從詩行中“分泌”(分析出)“散文意義”(此乃現代詩圣、法國詩人保爾·瓦雷里偉大的《純詩》所言,予曾參加北大“世紀大講堂”里的創作論壇,發現與會權威“專家”和“新秀”作者,對此概念竟然“聞所未聞”,可見,中國哲學、詩藝、人文思想,自朦朧詩與新生代詩之后,根本毫無起色,反而陷入深度墮落),讓靠荒誕的胡扯偽造出來的所謂“啟蒙-現代世界觀”原形畢露。
    電影是最接近詩的現代產品。

    它拒絕詮釋(蘇珊·桑塔格回腸蕩氣的著名文章《反對釋義》一舉終結了啟蒙詮釋學,開啟了海德格爾-伽達默爾的存在詮釋學,一舉終結了至今統治全球高校的各種啟蒙知識體系),讓活生生的影像,傾訴自身,光華閃閃,任憑觀眾去自行感悟;一如鈴木大拙《禪學入門》感悟出來的禪理(鈴木在東方哲學研討會上,當面斥責胡適對“禪學”一竅不通,快哉?。?。

    詩電影就是電影經典性的極致:

    沒有什么散文意義(黑格爾所謂“現代語文必用散文體,猶如商業訂單必須明晰”),只有俊男、美女、純美的風景、跌宕的情節所散發出的“生命節奏”,那清新而灼人的“處子般的青春、肌膚與呼吸”。

    詩是萬物存在的本質,也是電影的生命所在。

    挪威詩人奧拉夫·豪格(Olav H. Hauge,1908-1994)的詩集中譯本名為《我站著,我受得了》引起我的好感。翻開扉頁,一個清瘦老人坐在森林里的一個樹墩上:泰然,安定,威嚴,焦慮,簡樸,林間清氣彌漫的照片令我折服。

    捧讀之下,更加仰慕肅然:寫入1946年《灰中余燼》中的一首《謠曲與韻腳》,素樸動人:

    它們不是寫在書本之間,

    它們不是寫在書齋里,

    它們出自勞動,在森林、

    石頭和土壤之中被創造。

     

    我站在木匠的凳子邊,

    在一塊木板上匆匆寫下。

    無需考慮別人,

    僅僅為自己而寫作。

     

    它們就是謠曲與韻腳,

    不合規則。

    題目平平,

    嗓音冷峻且粗糙。

     

    我不給別人秉燭帶路,

    在使人迷惘的生命的黑暗里。

    黑暗是帶路人。

    真的,不要步我后塵。

     

    妙矣哉!尤其最后一節:生命的黑暗何其大!黑暗本身又如何神秘地引導著生命前進,進入更大的迷惘!人的沉淪和掙扎又是何其頑強、耀眼!豪格自1930年代即20多歲即爆發精神病,直至1960年代他50多歲,多次入住精神病院,這種神圣的疾病促使其詩篇、生活極具震撼力量。

    現代圣哲、古今詩人之王瓦爾特·惠特曼,在其隨筆集《典范歲月》(Specimen Days,一譯《典型的日子》,1882)中,再次凸顯出這個被神所鐘愛的偉大詩人,其千鈞筆力,其力透紙背的雄壯精神,如北美的種馬一樣,在原野上奔馳:

    當你在商業、政治、交際、愛情諸如此類中,筋疲力盡之后,你發現這些都不能讓人滿意,無法永久忍受下去——那么還剩下什么?自然剩了下來;從它們遲鈍的幽深處,引出人與戶外、樹木、田野、季節變化——白天的太陽和夜晚天空的群星的密切關系。我們就從這些信念開始。文學高高飛翔,被加了猛料,以致我們的日記如同尋常的微風,或一掬待飲的清水?!蚁矚g真正的農場小路……在另一片田里,玉米的長穗在拍打著——這樣一直來到池塘邊,池塘由小河擴張而成,孤絕而美麗,周圍是年輕年老的樹木,隱秘的遠景。

    惠特曼的偉大,源自其孤絕而美麗的獨居生活(偶爾的同性愛作為調劑),這種生活要求他密切地、熱烈地觀察自然、人性,然后毫無茍且地將之描繪出來:神賦予他完全忠實自身本性的海洋一般壯闊的勇氣和能力,因此他的《草葉集》和《典范歲月》才臻于不朽。

    惠特曼確乎深入到大自然活力的最深處,似乎宇宙力量真的把他當成兒子與情人,將他置于北美大陸豐美壯闊的風景和流蕩的微風中,悟出一切存在的精神內涵和美妙意蘊:

    于是,繼續閑逛,來到柳樹下的清泉旁——水聲柔和,如叮咚作響的杯子,將寬如我脖頸的水注入一條相當大的溪流,純凈而清澈。在缺口處,溪岸拱起……如嘴唇狀的屋頂——永不止息地潺潺著,潺潺著——似有深意,說著什么……吸引我的還是那無可比擬的柔和汩汩聲。這一切是如何生長進我內部的,日復一日,全都和諧一致——那野性的、剛可察覺的芳香,斑駁的葉影……啊溪流,以你的語言,繼續絮語下去!我也將表達在歲月和進程中收集到的東西,本土的、地下的、過往的……接受、復制、銘記那來自你的信息。

    閱讀惠特曼的散文,你會感同身受地明白19世紀的美國,真是神所施惠的美麗大陸——盡管各種社會問題也都存在,但尚未達到激烈沖突、爆發政治動蕩的程度,惠特曼、梭羅、愛默生等人生活于其中,宇宙萬物賦予萬千人性的那種簡樸和豪邁、大自然的恩惠、民主自由環境下人民的自豪感,全在這些偉人的筆下忠實流露出來,令人神往。

    與此呼應,美國獨立電影天才馬修·哈里森(Mathew Harrison)的電影《韻律竊賊》(Rhythm Thief,1995) 將一個力圖獨立生存但卻始終被各種勢力糾纏的英俊流浪漢西蒙的故事,以憂傷的黑白色調和粗糲的性感加以表達:靠盜錄地下樂隊的音樂然后復制出售的西蒙,始終被身邊人糾纏:追殺他的打手、與他爭搶地盤的卑鄙小販、每早與他做愛的女郎、勾起對自殺母親傷感回憶的家鄉女孩、奉他為偶像對他寸步不離的街頭少年、一個無端懷疑他偷竊電視的肥胖男人……

    這一切譜成紐約街頭生活光怪陸離的“韻律”,而西蒙則是這古怪混雜韻律中唯一獨立自在的人,他注定要遭受各種社會關系有形無形的“剝削”,這些“剝削”利用他的正直、善良、孤獨、英俊等等流溢在身上的渾然天成的品質,而這些品質卻不在他周邊的社會之中:那個不斷告密的卑鄙小販是個毒癮患者;那個盜竊電視機的鄰居是個怕老婆者;那個崇拜、追隨他并最終為此喪命的街頭男孩,是個不知如何征服女人的畏懼者;那個哀求他離開紐約回家的女孩是個陷入迷戀難以自拔的可憐者……

    紐約街頭唯一獨立自足的人,就是西蒙和那個眺望街景的老人,西蒙很守信用地歸還了老人的借款,似乎只有在老人身邊,西蒙才能片刻擺脫那一切“剝削性”的社會關系的糾纏,享受片刻的安寧與清閑……

    《韻律竊賊》是“反面《草葉集》”,即顯示:在當代全球的社會環境中,一個人如何難以獨立自主:每個人都仰仗他人的權勢、意見而可憐兮兮地生活著:一些人靠卑鄙手段升官發財、傾軋異己(譬如那個告密的小販),一些人則把幻象寄托在他人身上(譬如迷戀西蒙身體的女郎、哀求西蒙回家的女孩、奉西蒙為偶像的少年等等),這兩組或對立或依順的社會關系,均昭顯出西蒙的俊拔超絕、孤立無援,他自身肉體和精神上的強大,時刻被威脅、侵蝕乃至絞殺!

    影片驀然令我想起紐約街頭那些“站街者”,每當黑夜降臨、華燈初上,就有大批裝飾一新的俊男美女,臨街而立、眺望街景,渴望著一次肉體的艷遇足以拋擲靈魂的孤寂……

    1965年6月11日,在英國皇家艾爾伯特音樂廳這一西方古典音樂的重要殿堂舉行了別開生面的詩歌朗誦會:阿蘭·金斯堡、勞倫斯·費林蓋蒂等著名“垮掉一代”詩人朗誦了自己的作品,導演彼得·懷特海德拍攝了這次集會的珍貴紀錄片,名為《大聯合》(Wholly Communion, 1965),另一部紀錄片是紀錄著名劇作家彼得·漢德克的劇作《懷疑的益處》(Benefit of the Doubt,1967)的演出片斷,洋溢著六十年代美麗的文學氣氛和反叛氣息。

    著名法國導演菲利浦·加瑞爾是“詩電影”的偉大實踐者。他執導的《拂曉之際》,啟用了外貌英俊的兒子路易斯·加瑞爾主演,沿襲了其一貫的抒情風格,鏡頭極具美感,令人嘆賞不已。而德國導演湯姆·提克威爾,因《羅拉快跑》成名,在1997年的《冬眠者》中繼續“命運交錯”這一主題,外形強壯的滑雪教練因急于床第之歡而忘記鎖車,結果一個服役時大腦受損的醉酒者偷駕其車撞死一個小女孩,其父錯認這個滑雪教練肇事誤殺愛女,遂將其攔截在雪山之上,這個滑雪教練有口難辨、匆忙躲避,跌落懸崖喪命。

    導演用其跌落的慢鏡頭疊印那個當初勾引其急急上床、忘記叮囑其鎖車的女孩在窗前眺望的鏡頭,鮮艷紅唇綻放肉感,與那高空墜落的小伙“舞姿”交疊,凸顯著造化之殘酷:真正的肇事者、那個失憶的退役軍人卻盡情享受著戀愛、結婚、生子之歡欣而渾然事外,只是隱隱有對此事的一絲模糊記憶困擾著他失神的眼睛;滑雪教練的另一女友,負傷乘坐的車廂對面,此刻安坐著那紅唇鮮艷的窗前女友,二人對面不識,其實愛著同一個逝去的戀人,盡管這個戀人曾粗暴、不忠……

    靈魂的歌手,只有具備靈魂者才能領悟、傾聽、喜愛。索尼公司2003年出品的弗拉季米爾·霍洛維茨演奏鋼琴的音碟VLADIMIR HOROWITZ:In the Hands of the Master, The Definitive Recordings,開頭是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其輕柔清澈,只有霍洛維茨能傳其縹緲溫柔之神韻,相比之下,其他名家的演繹就顯得過于“古典”了。至于舒曼所作《克拉拉主題變奏曲》,在霍洛維茨的演繹下,顯得深邃甘美,淋漓盡致地展現著一個深愛者那纏綿而絕望的愛情。

    偉大圣哲是從時代氛圍中毅然孤立出來、勇敢地昭示著未來的人?;萏芈凇兜浞稓q月》一篇簡短悼念文字“朗費羅之死”中判定了自身所處的時代以及社會環境:“他是我們物質主義的、專斷獨行的、拜金的盎格魯薩克遜種族最為需要的,尤其是當今時代的美國——這個時代受到工廠主、商人、金融家、政客和零工的專橫控制……”

    比起20世紀的全面殘酷——世界大戰、局部戰爭、恐怖襲擊、內戰、大清洗與經濟大蕭條來,19世紀的美國可謂得天獨厚,惠特曼在“辦報紙”一文中回憶說:

    我的第一次真正冒險是在《長島人》上,在我那美麗的亨廷頓鎮辦起的,那時我大約20歲……有人鼓勵我在出生之地辦一份報紙。我去紐約,買了印刷機和鉛字,雇了個小幫手……買了匹好馬,每周一個白天和一個晚上,到鄉下分送我的報紙……直到我做了《布魯克林鷹報》的編輯……

    當時美國民主政治剛起步,報紙輿論十分自由,惠特曼可自行出版印制分發報紙,從此登上文壇。如今,縱有惠特曼之才,也無法施展其才華與抱負:政府的官僚制、審查制的鐵籠完全控制了一切公共生活與私人空間,惠特曼、梭羅、愛默生、愛倫·坡、朗費羅、霍桑們只能甘受埋沒了。

    在總結自己的偉大文學遺產——無人能為之總結——時,惠特曼以偉大哲人的氣魄說:“忠實于我的感官和接受能力……在精神及其相關事情上力守信諾……這里的文字未作任何修訂——我是如此擔心失去句子上附著的戶外氣息、陽光或星光,我不敢去干預或打磨它們……大自然才真正是一切,是法則、標記與證明的最高結果?!一孟脒^某種沒有肉體的人類靈魂,來做出它的判決?!?

    惠特曼將他的人生挫折與失意(包括他與英俊青年威廉·斯塔福德的無果的愛情)提煉為永生不朽的詩歌、散文與哲學沉思,他曾數度猶豫如何為自己最后歲月的筆記命名,最后定為《典型的日子》(余譯《典范歲月》),認為“自然和民主”,作為最高的哲學概括,是宇宙的“道德”秩序:“最后談談道德。馬可·奧勒留曾說:何謂德行,只是對自然鮮活的、熱忱的同情而已。也許,所有時代……真正的詩、奠基人、宗教和文學的種種努力,本質上一直如此,將來也如此——那就是,將人們從其頑固的迷失和病態的抽象中,帶回到無價的平等、神圣、原初的具體之中?!?

    這段話,猶如“當代神諭”,揭示給了我們,今日全球墮落與困苦的最深根源與出路——“那就是,將人們從其頑固的迷失和病態的抽象中,帶回到無價的平等、神圣、原初的具體之中?!币嗉?,全球70億人,生活在“頑固的迷失”——隨時隨地算計得失的“小人狀態”和“病態的抽象”——啟蒙世界觀將大自然的千姿百態牢牢枷鎖于“物質進步”的社會病態之中,尤其是知識分子,被枷鎖于“啟蒙抽象的、脫離歷史與人性實際的預言什么未來會更好”之類神話中,難以自拔。

    “無價的平等、神圣、原初的具體”,就是指宇宙萬物的自存、自立、自強、自愛,這是第一義的宇宙真理;為此,獨立的、能站穩的個體,彼此相愛;前者是“義”,后者是“仁”;孔子曰:“若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如此,“己欲”乃宇宙之本,“立、達”乃宇宙之道,宇宙人生的全部過程,所謂“道德”者,用一字可概括,即“仁”。

    仁愛自身、挺立自身、不盲從他人,即義。

    這才是古今一體的無價的平等與神圣。

    這才是古羅馬賢哲馬可·奧勒留所言“何謂德行,只是對自然鮮活的、熱忱的同情而已?!敝_鑿涵義——自然,就是如其所然、不待他人評判,即獨立不倚。發乎自然的同情、鮮活的、熱忱的同情(狹義的仁)由此產生。

    對他人的妄議,站穩腳跟者唯一的回答是:滾!

    寫到這里,掩卷凝神、心生敬畏,眼前驀然出現美國畫家安德魯·魏斯、一個孤絕于北美大陸深處的偉大歌手筆下,那赤裸全身、表情肅穆的印第安青年的結實體魄和健康神情……如今,飄拂的紗簾外,一條蜿蜒的溪流,正無聲注入沸騰的海洋——那生與死纏繞交抱的無垠湛藍、舞動的微風與大氣、神所鐘愛的自然與民主的深厚土壤與無盡悠遠的燦爛星空,仍在我的詩意的靈魂里,縈繞不散,我提筆在空白處寫下感嘆與信諾:“妙!罕見的雄渾,垂之不朽……”

    【責任編輯:管理員】
    北師大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長期從事國際文化傳播學、中國國學傳播、西方哲學藝術等人文研究。
    男女啪啪激烈高潮喷出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