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吳鳳傳說,劉家謀《海音詩》(1855年)的相關記錄是現存最早的書面版?!逗R粼姟酚性姴⒆⒃唬骸凹娂姺羁傃昝?,誰似吳郎澤及人。拼卻頭顱飛不返,社寮俎豆自千春(沿山一帶有學習番語、貿易番地者,名曰番割。生番以女妻之,常誘番出為民害。吳鳳,嘉義番仔潭人,為蒲羗林大社通事。蒲羗林十八社番,每欲殺阿豹厝兩鄉人,鳳為請緩期,密令兩鄉人逃避。久而番知鳳所為,將殺鳳。鳳告家人曰:吾寧一死,以安兩鄉之人。既死,社番每于薄暮,見鳳披發帶劍騎馬而呼,社中人多疫死者,因致祝焉,誓不敢于中路殺人,乃止。今社番欲殺人,南則于傀儡社,北則于王字頭,而中路無敢犯者。鳳墳在蒲羗林社,社人春秋祀之)?!焙蟪龅倪B橫《臺灣通史》(1920年)之《吳鳳列傳》亦記:(鳳死)“已而疫作。四十八社番莫不見鳳之馳逐山中也。于是群聚語曰:此必吾族殺鳳之罪,今當求鳳恕我。各社舉一長老,匍匐至家跪禱曰:公靈在上,吾族從今不敢殺漢人,殺則滅。埋石為誓。自是乃安。尊鳳為阿里山神,立祠禱祀。至今入山者皆無害”。
吾人于此當發一問:“鬼無歸則為厲”是漢族的鬼魂觀念。兇死者為厲鬼、厲鬼會散布瘟疫的觀念也是當年以“出草”(殺人取頭以為夸耀)為俗的臺灣非漢族部落居民的鬼魂觀念嗎?從劉家謀到連橫,他們聽到的、記錄的吳鳳傳說是不是有“文化識盲”的問題呢?所謂“文化識盲”是:研究者以其自身的文本(自身負載的理論/文化)來解讀作為研究對象的文本,從而使得解讀陷于認識的盲區(參見古學斌、張和清、楊釣聰:《專業限制、文化識盲:農村社會工作中的文化問題》,載《社會學研究》2007年第6期)。
附帶言之,連橫《吳鳳列傳》曾以《吳鳳傳》為題載于《臺灣文藝叢志》第4年第1號(1922年2月)。